目前他们能确定身份的死者,只有四人。最近的,便是这位打更人了。再往前,有一个赶夜路的中年商人,被发现意外死在了街边。还有一个女人,是个贼,但偷来的东西还在怀里,并没有人被拿走。最初死去的那位,是个乞丐。虽然他只有二十几岁,但打出生起就是个疯子,沦落到要饭为生,他被人发现死在了桥边。
“除了周身没有血色外,他们都是夜里遇害的。”寒觞道。
“若硬要说更多的共同点,也不是没有。”谢辙思索一阵。
“你是说?”
“他们的身份都很低贱,很难引起怀疑。可能有钱人家走夜路时有保镖。不论那凶手的身手如何,究竟能同时以几人做对手,他应该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确实……除了商人独自行动外,其他的便是叫花子、小偷、打更的。虽然隔三差五死个人并不是件小事儿,但绾龙城太大,这群人的死很难引起人的注意。我记得那商贩是外乡的吧?那本地便不太可能有谁替他伸冤了。”
“这几人死的分散么?”
“不清楚。”
两人正在自己的屋里讨论着,忽然有人推门而入。门没锁,来者正是隔壁房间的两位姑娘。聆鹓手里拿了张大大的纸走过来,弥音挪开烛台。这张纸被铺在桌上,她才将烛台重新压在纸边防止卷起。原来这是绾龙城的地图,还很详细。上面有几处被圈了起来,墨还没干呢,应该是姑娘们自己画的。阿淼钻到桌子底下休息了,好像对他们的“事业”并无兴趣。
“这是……”
“圈起来的是死者的位置。如你们所见,并不固定。整体上,这几个案发地点都偏城东一些,但每个圈之间的距离都不固定,没有规律。城西那边富商与官老爷很多,所以……这边的治安要稍差一些。”
叶聆鹓指着那些圈认真给他们解说,全然不顾谢辙和寒觞惊奇的目光。他们的视线不断地从地图、聆鹓还有弥音上转来转去。半晌,谢辙才磕磕绊绊地说:
“你、你们也……也知道了?”
“你们这德行,想瞒着才奇怪呢。”薛弥音叹了口气,“男人真是藏不住秘密啊。”
“我们昨天就听你们鬼鬼祟祟地从屋里溜出去,便悄悄跟着走了一阵。本来我俩还担心你太过警惕,发现我们。不过……弥音说阿淼能造出一个小小的结界,在结界内部的人都会像猫一样走路悄无声息。我们以为这下能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结果你们唰的一下一前一后翻过了墙,很快从屋顶上跑起来,我们就追不上了……”
“不过叶姑娘倒是听见你们在讨论什么了。所以,不止有你们在收集证据,我们也一样。地图和消息,都是我们从菜市场、戏园子、路边摊之流的地方打听来的。这样的地方,消息流传最快。当然,有些也很夸张……”
寒觞看了一眼谢辙,说:“呃,我们最后的思路是对的,就是时间不够。”
“别丢人了。”
“嘁,挑酸苹果的又不是我。”
叶聆鹓将双手按在地图上,轻轻笑了笑。她打断了两人带着转移话题嫌疑的争吵,问: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两个?”
他俩都沉默了。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们都不认为简单的“为你们好”这四个字就可以解决问题。谢辙看了眼寒觞,一副不打算再发言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由“油嘴滑舌”的狐狸精为她们做出解答。
“一来是,觉得这等血腥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你们比较好。聆鹓你从小就没经历过这些,这种会引发恐慌的事,我们不愿加重你的负担。而薛姑娘呢,本就遭遇过不幸的事,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本就不易……”
聆鹓还没说话,但弥音先开口了:“我知道,但我有权选择任何模样的生活。不论我今后是一人闯荡,还是与我的朋友一起生活,江湖上这些明里暗里的事,我都不觉得我应该被蒙在鼓里——何况算是我身边的人。你们既然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该知道这都不算什么。”
谢辙和寒觞像是被教书先生批评的学生似的,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怕吓到我真是多虑啦……一路上,我已经和你们经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了。连可怕的活尸都见过,几个死尸会吓到我么?”
说这话的时候,聆鹓还笑着,但谢辙隐隐觉得有些担心。他犹豫半天,对她说:
“生与死虽然日日夜夜都在发生,我……我们还是不想让你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聆鹓微微怔了一下。
她低下头,呆呆地盯着地图想了些什么。寒觞和薛弥音看着他俩,都没有说话。聆鹓不知道谢辙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觉得自己知道。他是想说……自己若是习惯了这些事,对生命便不再存有敬畏之心吗?虽然话没说出口,但她隐隐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她忽然有些难过了,因为谢辙说的似乎很对。如果是还安稳地躺在家里的自己,知道今后会经历怎样的冒险,一定会吓得脸色发青,说什么也不肯出门了。她一开始鼓足勇气,带着些许无知作为勇气,为堂姐吟鹓的事冒冒失失入了江湖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也天真无比。
那时候的自己就不担心哪天会突然丧命吗?
这些被黑墨圈起来的地方,若躺着她自己呢?
眼见气氛不太对劲,寒觞立刻开口打起圆场。他拍了拍手,又在桌对面对两位姑娘弯下腰来,表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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