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鞭炮声不时响起,用被子蒙着头的苏欢有些烦躁的坐起来。用睡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想了好久,是了,今天是除夕。
她看了眼时间,八点了,得赶紧起来,不然某人又要过来发疯了。果不其然,她刚穿着睡衣去洗漱,就听见父亲在外面嘟囔似的说:“rnm,没一个人起来帮我贴对联……”
说着说着愈发气急败坏,扔下手中的红色对联和打的浆,又一次跑屋里叫人起床。结果没人理他,他就不停的敲门,不停的喊。
苏欢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了漱口,等屋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后,去把哥哥薅起来。
苏欢最烦的就是过年了,虽然能收到压岁钱,可是年年过年必有一次大吵。这个觉得自己这么忙,还没人体谅她,那个觉得炸肉丸,炸鱼,蒸枣花什么的都是妇人的活,凭什么自己干。虽然说每年苏欢都会过来帮忙生着灶火,可该吵还是会吵,不过估计是年龄大了,舍不得那些锅碗瓢盆了,这几年倒是没人再扔过东西了。
苏欢倒是觉得可惜,不扔怎么换新的呢!
她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锅因为吵架,父亲直接扔到墙角,结果三条腿变两条腿了,也没漏还能用。过了好几天,扔过的那人自己又拎着锅去用电焊给接上了那条腿。苏欢琢磨着,被焊上的那条腿估计要比以前结实不少。
俩人磨磨蹭蹭弄好了以后,发现那个暴躁的父亲也就才贴了两幅对联,也不知道在急个什么劲?
因为家里是平房,五大间样式,再加上原来建的电焊屋,一共要贴七副对联。两幅大门对儿,五幅屋门对儿。
每年最难贴的就是正大门的对联,正门大概三米多高,门前是通用的水泥斜坡样式。每次正门贴对联还要搬梯子,然后各种找角度,保持平衡。一个人在上面,一手拿着对联,一手拿着高粱穗做成的小扫帚似的东西,沾着浆。
“正不正?”哥哥在上面问,吹着呼呼的冷风。
苏欢在下面扶着梯子,又不敢松手,认认真真看了眼,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然后回他,“好的好的,可以了,特别正!”
正在墙上糊着浆的哥哥突然被在空中吹的哗啦哗啦响的对联“啪叽”打脸上,粘上了些金粉。
苏欢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每年除夕贴对联的时候,就必定刮大风呢?而且别人家的对联贴了一年了还好好的在墙上呢,自家的第二天就被风给刮没了。总不会是风水不好吧?然后她瞅了眼旁边地里孤零零的两座小坟包,打了个寒颤。
总算艰辛的贴完了自家对联,苏欢和哥哥马上往奶奶家跑,美名其曰去帮奶奶贴对联,但是苏欢知道今天叔叔在家,不需要他们俩,她只是不想在家,享受独一份儿的修罗地狱。
奶奶家的对联好贴,一共就两幅小门对儿。苏欢看着在火上温着的奶奶打的浆,啧啧了两声。
她心想,什么叫对比?这就是!自家的浆,稀的无法言说,还指望它能粘的住一年?能撑住一天就够了!
中午顺理成章的就在奶奶家混了顿饭吃。
下午去上坟,苏欢不用去。因为去年迁了坟,老人说,迁坟三年内,女的不能去上坟。于是苏欢顺理成章的待在家里,哥哥他们提着篮子,里面放着金箔、苹果、猪肉、饼干什么的。
据奶奶说,在烧纸的时候一定要给纸钱什么的画个圈,这样在阴间的爷爷他们才能收到。
苏欢问奶奶,“如果不画圈呢?”
奶奶笑着说,“那就被底下的孤魂野鬼给抢啦!”
下午回家,天气又冷了起来,一张嘴说话,就会吐出一道长长的哈气。苏欢总觉得自己仿佛会喷火了似的。
晚上六七点,妈妈搬出来调好的饺子馅,和苏欢一起在厨房包饺子。
她擀的皮总是又厚又软,吃起来会觉得饺子皮太厚了,不好吃。每年调的饺子馅也是,各有不同,不过基本一样的就是――都挺咸的。
苏欢喜欢包花边饺子,她觉得奶奶的花边饺子特别好看不过可惜的是,她没有掌握这项技能,花边是花边,就是又细又长,活像一个细长的小老鼠。
打开电视,等着春晚,气氛一下子变得其乐融融。
只是觉得最近几年的春晚有点越来越枯燥,苏欢喜欢看相声和小品,对于里面的歌舞什么的,实在是欣赏不来。偏偏这几年春晚总是请很多的人气明星,唱各种各样的流行歌曲。
总算到了小品阶段,可是她最喜欢的小品老师却一个也不在了。就连她最喜欢看的相声都能是在之前的节目里演过的了。
在苏欢心里,也可以说是一家人的心里,春晚不该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春晚上的歌曲可以是随随便便一首早就被众人熟知的歌曲了?在他们心里,春晚应该是神圣而又神秘的,它的一切都该是新的,没有出现过的,让人对它有期待感。
它的小品应该是贴近民生的,让人能对它有认同感,就像是以前的《扶不扶》,好笑又有真理。
她见家人还在看着,默默的吃着饺子。都见底了都没个包着硬币的。不禁感慨,自己果然没有财运。
第二天一早,家家户户放起了天地双响,充满了年味。
家家户户的大门前烧着旺火,据和蔼的老父亲说,过年这天的旺火烧的越久,意味着未来一年这家人就会越旺。于是他总是守在旺火前,添了不少耐烧的柴火,足足烧到了快十一点火渐渐变小,然后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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