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哪里了?”
老杨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面这个声音一直在反复徘徊。“我们到哪里了?到哪里了?”可能这就是很长时间以来,老杨的执念吧。我们人类,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依赖执念活着的。
等老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他还下意识地拿起对讲机,找监视器,查找部队行进的路线图。可是,监视器不见了,对讲机也不见了。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老杨觉得可能是被谁借用了一下,就杵着膝盖慢悠悠地起来。说实话,这些天来,他还真的是累了。再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再像现在这样在无望的绝境里面徘徊,他恐怕真的是要卸甲归田了。
关于那个希望,真实的情景其实他并不敢多想一些。因为现今绝大多数的理论支持的是“一旦发现,即将毁灭”的理论。绝大多数的人类认为(如果有想过这件事的话):一旦外星人发现我们,我们人类就没有在宇宙中存在的必要了。
老杨越来越觉得自己做的工作,像一个巫师。巫师就是对希望有执念的人,执念是:“希望”会按自己想象的样子的实现。
老杨看了一眼,摄像团队的迷彩帐篷,一切都还在那里,只不过,好像比平常安静了一些。走向帐篷的过程中,老杨还在中途停了一步,仔细去想了想安静的来源是什么。“哦,是鸟,是鸟叫累了,还有小虫子的共鸣。”老杨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解释。其实,如果他再仔细听一下,他会发现那令人惊悚的地方:不仅是鸟不叫了,泉水往外冒的声音也没有了,河水也停止了流淌。所有来自自然界的声音都停止了。
老杨想了半秒钟,就继续往前走,这些天以来,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监视器前面,视察共振的路线图,偶尔会到摄影队的帐篷里面讨论一下工作,因为摄影方面总是会出一些小问题,黑屏啦,没电啦之类的。他也帮不上忙,主要就是催促技术专家赶快解决问题。共振的路线不能出差错。老杨掀开帐篷的帘子,他先看见了绣绣。然后眼前出现了一种白茫茫的感觉,好像是谁放了烟雾弹一样。然后视力开始变得有一点模糊,老杨并没有往这方面多想。他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夜盲症又犯了,应该多吃一点胡萝卜了。
“绣绣,绣绣?”
“诶。”老杨没有看到绣绣,但是听到了她熟悉的声音,心里还是多少安定了一些。
“我们?”老杨本来是想要问:“你们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然是那句话:“我们到哪里了。”老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和实际发生的事情之间有了微妙的差异。他起了很多的鸡皮疙瘩,然后整个人变得警觉起来。“难道真的发生了?”他自己问自己。
他更大声地呼喊:“绣绣,绣绣。”但是脱出口的话却仍然事与愿违:“我们到了哪里。”而且声音不断地发出回响。
老杨想走出帐篷外看看,却发现自己陷在了白雾里面,根本就走不了路,更何谈找到帐篷的帘子了。老杨被困住了,意识和行动得不到统一。“终于来了,我是巫师,没有错,一切都证明了我没有错。”老杨先想到的是这个。
“他们在哪里?”“我要去哪里?”“我们到了哪里?”
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不知为何,老杨想到了黑洞。想到了那种恐怖的吞噬,还有撕裂的力量。
“难道我错了?我人为地制造了一个黑洞吗?”老杨百感交集。突然间感动了宇宙的强大。突然间有一点很抱歉的感觉。他想起了老子的“无”,想起了释伽牟尼的“空”。没有办法,现在他感觉自己的ròu_t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在想,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愿意不去给航空航天研究所打电话,不去暴露飞船的秘密。
我们人类竟然是如此的渺小啊,在强大的宇宙面前,真的,还不如什么都不错做更好。
“我们到了哪里?”
此刻布兰妮正守候在巨塔外面。她知道,这个就是双枪跟她说起过的巨塔。这个纯金做的巨塔,拥有人类想象不到的能量,它形成的金色光束,可以直接散射到地球之外,并且不会被任何的其它物质所干扰。双枪告诉过她,他就是顺着这种金色光束皱缩成原子,以最快的速度逃逸到地球上来的。
“嗯,我们人类很聪明的。”布兰妮想。她绕着这个巨塔走了三圈,发现这真是一种特别考验智力的几何结构,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巨塔,只有三个面,但如果从制高点看巨塔的话,会发现它总共是有八个面的。而且里面的结构看起来简单,空空荡荡,但是走进里面,会发现,这里是分层的,普通人走进去是会迷路的。还有不知道怎么弄的,好像是一个可以自动升降的装置。
“到底是怎么盖的?”布兰妮抚摸着巨塔的边缘,把所有的信息都记录进自己的芯片里面。仔细地分析着巨塔的一砖一瓦。
“嗯?你是谁?”突然间,面前出现了一个憨厚的中国人。个子还没有她高。肚子有点大。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干净的寸头,发际线稍微有一点点后移。灰灰的衬衫,有点廉价的灰色西裤。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布兰妮被改造的大脑还有芯片使得她能够说好几种中国话,连方言都会说。可是眼前这个朴实的男人似乎听不懂她说的。他好像正在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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