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琳的尸首被抬至大堂,怜筝命人将无关人士屏退左右,这才让十三去燃炭祛味,两个人联手破坏了部分尸僵,这才继续将验过的衣物脱下。
宫装普通,只是这袖口内用丝线缝制了一个图案,怜筝命十三将图案画下存根。
尸体的衣物穿着完好,但是鞋跟和鞋底都有磨损,鞋跟的磨损程度比鞋底要厉害一些。
衣衫的背部有些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剐蹭过一般。
只是因为过了水,衣物上的东西怕是什么证据也留不下了。
怜筝用手细细探入金琳的发梢,一寸一寸抚过,倏地皱眉。
“死者头部有伤口。”怜筝用手将伤处附近的发丝撩拨开,垂首去看。
死者的左后颅部有骨裂缺口。
怜筝低头,将死者的面部和手指谨慎望过,道:“死者衣着整齐,指甲发白,口鼻腔内有水渍,但是鼻腔内部和指甲中没有沾染到井壁的植物或是泥沙。”
“不太像是清醒着被投入井中的,加上颅骨的损伤较为严重,脖颈和手臂背处有浅淤,伤淤并未完全显现出来,但是手臂处的淡痕像是抵抗伤,初步推断是被人殴打,反抗遭受了致命一击,最后投入井中。”
十三想了想,道:“若是这样,地上为何会没有大片血迹呢?”
“难不成凑巧摔进井里了?”阿立皱眉。
“以人体的出血量来说,水中应该会呈现红色,但是水中并无半点鲜红。”
怜筝闻言,沉思道,“死者的第一现场应该并未在井边。”
她扬了扬眉,手指着死者的大腿背部渐渐显出的几道淤痕,道:“死者应该被人殴打过大小腿,防止被人逃跑,死者在逃跑的过程中产生的抵抗伤。”
“死者脖颈的淤痕与身上被殴打的淤痕长宽相近,初步推断应该是一致的某种棍棒类的凶器。”怜筝皱眉,“并不排除金琳和武昭身上所被殴打的凶器是否不一致。”
外头的侍卫来通传回禀了怜筝,说是宫闱司命人来回了话。
金琳宫外有亲眷,已命人去查问了。
怜筝略作思索,“十三,你与我一同出宫一趟。”
十三疑惑:“不验尸了?”
“验总归是要验,寻常人家怕是接受不了我将尸首剖了,我去劝上一劝,好些。”
有些伤口若是不剖尸,瞧着便不真切,一旦遗漏了重要的线索,怕是要耽误。
十三连忙点了头,“好。”
再一思索,十三忽问:“那可是要出宫?”
“自然要出宫,寻常人又怎么进宫?”怜筝道。
十三这就微微皱了眉头,这样出宫一趟路途远了些,倒是够折腾。
“不如我去就好。”十三想了想。
怜筝没说话,倒是阿立想了想。“问话要紧,还是亲自去一趟上佳。”
“说的有道理。”怜筝垂下眼帘,“那便去一趟。”
十三忍不住横了阿立一眼,要他多嘴!
出宫一趟费时辰,若是过了宫门下了钥,怕是今夜她来回就赶不回宫里头了。
阿立咳了咳,装作看不见,朝天上一瞥,扭头道:“我也去。”
十三淡淡瞟了一眼阿立,“长姐有我就够了。”
“随便。”
怜筝一心只想验尸破案,对这些糟心事半点都不想去想,扭头就朝外走。
阿立便不管了十三,越过他的手,侧身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非要跟了来?”十三吹胡子瞪眼地瞥了一眼阿立。
“不关你事。”阿立不去理他,抬步继续朝前走。
十三不过少年出头的年纪,阿立自然是没心思跟他置气。
这人的脾气,怎么比元木疙瘩还不招人喜欢?
十三皱着眉,脚下也没闲着,连忙跟在后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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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按照宫闱司的赵公公给的地址,她们一路寻去了城郊的一处土房。
土房破漏,几处空洞冬日怕是要漏风。
屋外头还搁着一对的稻草和大石头,想来是用作修补用。
怜筝进了这土瓦房,房里一屋一桌一凳,基本没有其余的陈设。
“你们是谁?”从外头忽入一人。
怜筝转身,正对上这人进屋的视线。
来人颇有敌意,一身破布衣衫打满了补丁。
因为天冷的缘故,双手捂在袖子里,一双眼珠子正滴溜溜地在他们身上转悠。
“此乃提刑司木兰提刑使,奉宫中查案之令而来。”阿立挑眉先将话头说了。
这人思忖片刻,突然打了哈哈笑了。
“各位官爷,我这小屋子简陋,不知是何事惊扰了各位官爷来此?”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太顺耳,怜筝柳眉轻蹙,却说不上何处不对。
“宫女金琳是你何人?”怜筝问道。
那男人将手从袖口拉出,搬来了旁边的椅凳,“是我家小妹。”
“因何进的宫?”
男人听这话只觉得好笑,朝四周比了比,“家室简陋,进宫略作贴补。”
怜筝却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问他:“你是金盛?”
男人立刻点头,一口咬定:“是。”
金盛是金琳的哥哥,县志上记录金盛从工,做过摊贩好包工头,偶尔做些寻常的小买卖。
见怜筝没问话,金盛主动开了口。
“我家小妹年仅十一便入宫了,我略年长十八。父母已双亡,年幼便是我带大了她,等她年过二十五出了宫,以后便让她寻个好人家再嫁了。”
“听闻你在宫外头做些小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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