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微动,止戈唤她“姑姑”。
子虞仍低着头,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以防浑身的伤痕露出。她想哭,想要大声嘶喊,却终究只是慢慢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里走去。
“姑姑!”止戈拉住她,才发现藏在斗篷下的手竟是这般的伤痕累累,“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子虞猛地抬头,“止戈?”她在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止戈叹了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去人间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子虞眼眶忽地一湿,她心中的感动不言而喻。他难道不知道放了她,就是背叛了昆仑,就意味着与掌门之位失之交臂吗?
子虞别开他的手,“三千年未到,我不会离开。”
“为什么?”他问。
子虞浅浅一笑,像是回忆起了极其美好的事。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脚尖触及到莲台那一刻消失于那片光亮之中。
翘一在池外见此一幕,忍不住卒一句,“疯子”方才离开。
“姐姐可是要去离恨天?”红狐问。
翘一看看乌云渐退的天色,摇头,“不必了,看样子他多半也未成功。回九妖洞。”
“回来了?”九妖洞内杖黎行已等候多时,翘一见他气虚,想来今日离恨天必是一场恶战。便顺手拿了闵善丹放在他面前,“这是闵善丹,疗伤有奇效。”
杖黎行愣住,有些受宠若惊,竟忘了接过。
翘一误会了他的意思,冷冰冰地补了一句,“没毒。”
杖黎行反应过来,第一次竟想要解释,“我…”
翘一不甚在意,开口提到今日之事,满是不甘心,“两方激战,声势浩大,司君想必已经知道。”
“司君那边我会一力承担,不会将你牵连。”杖黎行悠悠然道。
“你?”这样的好人作风惯不像杖黎行的风格。翘一不免有些吃惊。
“魔界恐怕要陪她休养万年时间。你,保重。”
翘一目送他离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未能明白,她的心为谁属。
“师父。”止戈怅然若失的回到太虚殿,是的,她又回去了。
为什么不想离开呢?怕连累吗?可明明他都不在乎的。
天机捋捋白须,见他如此愁虑便知他的选择,“你能以大局为重,为师十分欣慰,去见过掌门后便回太虚殿休息。”
“师父,其实我…”止戈想要解释,他想要告诉天机他的首席大弟子让他失望了。
“不必多言。”天机止住他的话,又道,“为师向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既然现在季子虞仍安然待在净初池,在为师看来便是你击退魔界妖徒,是你的功劳。掌门那边你也不必去了,我自会去禀报。净初池的事情不要再提。”
其实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天机心里很清楚,即便他也恼怒止戈的徇私,可是终归是他培养多年的人才,终归是他的弟子。只要一切还在正轨之上,他又何须去计较这么多。
“是,弟子遵命。”止戈黯然退下。师父对他的殷切希望,对他的恩德,如同一座巨山压在他身上,让他终身都没有力气去反驳半分。
长生殿上是最后一次花季,花落了,谢了,枯了。
季子扬盘坐在梨花树下,风过花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闭着眼,眉头微蹙。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脑子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不堪画面。有时一闪而过,有时停留在脑中久久无法忘记,有时又似惊梦一场。
他看到,他与子虞在床榻缠绵,耳鬓厮磨,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他能清晰地记得她心口朱砂,真实到他能够依稀闻到混杂在空气中梨花的香味和她的体香。
可,他没有记忆。他清楚地记得从未发生。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象,那么他又为什么会突然……难道他……
命轮诀,是蛊毒,情毒,情深入骨,毒侵命魂。
他的缘,她的劫,世事流转,又怎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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