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巷的婚宴定在一个不吉不凶的寻常日子,无论什么人家娶妻办喜事,都不会挑如此平凡、如此不合规矩的日子,这随随便便的举动,让所有接到喜帖的人都深深明白,这场婚事是不被余家人认可的糟心事。
原本在他改了姓搬了家之后,从前结交的一些友人中依然有一部分没与他断了往来。一来是因为余志松当初的确卖力与之维护关系,多多少少有些情谊在,二来是因为若虚道长之故。
若虚道长在大燕名声响亮,甚至于与一些玄玄叨叨的异事扯得上联系,在信道信佛的大燕人心中,若虚不是个平凡人物。作为他在世界上唯一的儿子,多多少少能沾染一些光。
只是这“光”沾得不大光彩,能吸引来的人自不会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特别是今天这种大张旗鼓的“喜事”,没有人愿意冒着被人笑话的风险前来。
余志松穿着一身暗朱色春衫站在青衣巷口迎客时,脸上一直带着和善可亲的笑容,仿佛不知道来的客人皆是抱着看他们一家笑话的心思。
说来者是客人,实际上都是抬高了这些人。因为他发过喜帖的每家每户,都只派了稍有头脸的下人而已,从清早到现在一个主子都没见到。
余志松不是不怀念从前与文人墨客谈笑风生,与政客官员有来有往的日子,可是事不如人愿,他只能接受暂时跌入泥潭的现实。他脸上笑着,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从虞志远一家归京开始,他们一家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事情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余志松说不好究竟该是怎样,可回想起来,若是母亲与妹妹第一次算计成功,让虞烁背上了杀害李平安的名声,后续一切还会如此么?
肯定不会。余志松越想越觉得,事情就坏在第一次暗算失败,一次失败导致后续长房一家的警惕,所以后来的每一步都走错了。
“爹,我出去走走。”余明烟穿着一身素白衣裙从门口走出来,在红殷殷的世界里尤为刺目,她脸上的冷漠与讥诮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
余志松眉头微皱,将她拦住后低声斥道:“今天是你兄长大喜之日,不许乱跑。”
“大喜?”余明烟冷笑道,“我怎么瞧不出这有喜事?两个破落户出身,定亲前就不清不楚搅在一处,这京城谁人不知道?爹还真会自欺欺人。”
自打余志松没有了往日“风光”,余明烟对他的惧怕自然而然地淡去了,从前还对这个父亲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起来攀上诚王,再不济也该攀上诚王身边的人吧?可现在看来,简直是做梦。
没有了敬畏心,余明烟只觉眼前两鬓斑白的父亲是个笑话,连多余的借口都懒得再找,独自一人转出了青衣巷,朝前几天与人约好的一家茶肆走去。
她想到那丫鬟找上门来时眼中的嫌弃,心中又是一阵发堵。不过对方抛出来的诱惑实在太大,大到哪怕明知有失败的可能,她还是无法拒绝。
来到茶肆前,余明烟鬼鬼祟祟看了一眼身后,颇有种做贼心虚的心态,脸颊微微发红,紧张得手足都是冷汗。
撩开帘子进了茶肆,又在小二的引导下进入后院一间定好的雅室内,余明烟噗通噗通直跳的心才终于消停下来。
看到里面坐着的正是上次见到的丫鬟,她连忙走上前去,喊了一声:“春寒姑娘,好些日子不见了。”
春寒长着一双细长眼,眼眸中不时闪过轻蔑与算计,完全没有掩饰颐指气使的态度。“我们姑娘近日出不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你可得听好记好了,后续的事情全都得靠你自己。”
“景大姑娘的吩咐我哪敢不听,春寒姑娘回去只管禀告,我会好好做事,绝不会辜负她一番好意。”余明烟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看上去低眉顺眼,毫无心机城府。
春寒撇撇嘴,取出一件用帕子包好的东西,放在桌上推给余明烟。“这是我们姑娘好不容易得来的,你可得悠着点儿用。”
“这药......”余明烟掀开帕子一角看了看,里面是一包白色粉末,瞧着很是不起眼。“当真能让虞灿和那人失去神志?”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春寒没有多说,再次叮嘱道,“机会只有一次,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成功才行。郡主的宴会你肯定混不进去,可想好了用谁?”
余明烟勾了勾唇角,道:“春寒姑娘不必为此担忧,我既然敢答应,就敢保证会顺利完成任务,请景大姑娘在家等着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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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府行云苑,梨梢将一张金光灿灿的帖子和一封信递给虞灿,笑眯眯地道:“姑娘,是郡主邀您去府里赴宴。”
虞灿先看了看请帖,再打开信封瞧了瞧,内容很简短,是荣嘉郡主一贯的风格。说是春日府里的花开得正俏,请了一些交好的公子姑娘去赏花作诗,让虞灿带着府上三个姑娘一同前往。
虞灿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赏花宴是三天后,她身子也应该养得差不多,正好还能去问问郡主和玉婉姝,踏青节为什么突然变了卦。
“去告诉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一声,再给郡主回个帖子说我们一定赴约。”虞灿吩咐后便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天被景砚揽在怀里的画面。
她猛地睁开眼,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没有那些影响到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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