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孙按部就班采用铜炮,以中原的冶炼工艺,完全可以制造出略好的铸造火炮。
金雪狄人缴获长孙国火炮后积极仿造,而长孙国所造火炮质量本就与原装货差了几个档次,金雪狄人再加以仿制,连铁炮也没能仿制出来,遂而只能铸造铜炮。
究其原因有三点,一是没有焦炭。铁的熔点高,沸点高,流动性却比铜差,而几百斤几吨铁的加热融化所需单位热值,要比几斤铁高得多。
温度一低,铁水的流动性就差,大量铁水不等完全在模具中成型,就会凝固冷隔,产生缺陷。而焦炭的热值比煤高,金雪狄人无法熔炼足够的好铁,因此早中期铜炮其实要比铁炮更好。
其二是没有炼炉耐热材料,焦炭炉和煤炭炉、木柴炉所用耐火泥成分差异很大。
焦炭的极限温度能超过三千多度,而煤炭远没有,木柴更没有,要让铁水甚至钢水达到较好的流动性,减少浇铸铸件缺陷,就必须提高温度,提高温度的前提是焦炭,有了焦炭还得有铁炉耐火材料。
在没有工业化和现代技术体系积累的经验下,很难在材料上取得突破,尤其是没有认知的情况下,贸然上马超越认知和技术跨度的项目,失败是必然的。
而长孙国之所以能以生铁铸造火炮,一方面是其有充足的煤炭,虽然还没有掌握焦炭技术,但并不妨碍在其他技术路径上取得突破。
生铁的熔点低,比钢低得多,而流动性优于钢。为了进一步提高铁水温度,增加流动性,长孙冶金工匠基于经验,在铁水中添加了磷类矿石和镁类矿石,如此能有限提高铁水温度,从而达到了较好的浇铸条件。同时铁炉温度增加有限,耐火材料尚能勉强承受。
最后,金雪狄人不热衷铸造大型青铜器,因此没有大型铁水炉、铜炉的建造和保温技术,也没有制造大型模具和生产工艺的经验。
中原铜水、铁水炉普遍能熔三四百斤,诸侯国军械司还有五六百斤铁水炉,极个别诸侯甚至掌握了千斤炉技术,浇铸一门中小口径火炮,千斤炉基本能够满足,退而求其次,可用几口铁水炉同时浇铸,如此也能成型。
而金雪狄人仅能一次熔炼一两百斤铁水,对于动则上千斤的铁炮,是杯水车型,浇铸冒口的增加是能同时增加浇铸的铁水量,但也意味着不能保证每个铁炉炉温大致相当,因此容易引发更多的在铸造缺陷。
但是用铜铸炮,则没有这些问题。因为铜的熔点低,流通性强,只要温度加到极限,炉温参差不齐问题也不大。
种种技术原因导致金雪狄人始终无法以铁材仿制火炮,而仿制的铜炮又略逊色于长孙铁炮,加之火药成份配方的差异,在口径又没变,弹丸份量也没变,射程自然就少得多。
即便有诸多不利原因,婆嵩城学院陆续铸造了十多尊口径大小不一的铜炮,以及数百支肩扛式铜制震天火。
此时联军战船抵达基洛纳斯城外,大量难民像是一群无助的羔羊蜂拥挤入基洛纳斯,而城外东岸码头停着的十数艘商船,如此便轻易成了百里燕的战利品。
“白合听令,传令后卫船队加强警戒,其他各船派人结阵登陆,田鹏矿工营一起登陆,所有人再配一支长枪,以防敌骑兵突然出城。”
“末将遵命。”
联军骑兵在滩头掩护水兵登陆,陆陆续续一万多人登上基洛纳斯北门东岸,在骑兵拱卫下,迅速向西迂回,最后停在南门,于黄昏前完成包围并开始下寨扎营。
【注1】关于火炮的发展,最早的火炮还是用巨石凿孔,但在热兵器历史中,石质的火火炮只出现很短很短时间,迅速被铁制火炮取代。这里的“铁炮”并非熟铁或者钢,而是生铁,和接近熟铁的高碳铁。由于冶金、浇铸技术与材料学的制约,早期铁炮容易炸膛,而钢炮和熟铁炮由于对冶金技术、化学技术、模具技术等领域要求极高,在火炮的早期根本无法实现,因此最早的铁炮都是生铁。
但生铁炮仅仅出现了几十年,迅速被铜炮所替代,由于铜较低的熔点,以及良好的液态流动性,与较低的冶金门槛和较高的性能,从十一世纪到十九世纪初,之间的七八百年时间,火炮材质都以紫铜为主,也有黄铜合金炮与少量铁炮,但主要的火炮都是铜炮。
因此早期火炮在铜材与铁材之间出现过几次反复,但最后依然以铜材为主流,主要还是铜材的性能在当时能满足军事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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