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们不要,我们不收礼……’眼睛斜瞧着我给他们放下的大挂钟,就是嘴上没淌哈拉子是了。”
“怪心疼的,一百多块钱没了。”
“钱是人挣的,来来来,我亲亲,往这边点儿,坐着这条麻袋……”
吹来一阵轻风,凉丝丝的,声音模模糊糊不那么真切了。袁大炮心想,他妈的,假离婚出来扯**蛋还带条麻袋,简直不像话,张队长大会讲几次了,队里的麻袋长翅膀似的,一年比一年少,有的往城里邮白面用,有的当行李皮儿,有的偷回家在仓房里装东西,还有偷来做屁股垫的,真他妈稀罕……好,这回一块儿让他们丢丢丑!他刚要冲上去,想起那边还有一对,漏网了也可惜,要是一起抓住,绳子两头一头拴住一对,牵羊似的带回去该是一场多漂亮的仗啊!怎么定罪都行,如果说是假离婚,那就是弄虚作假搞返城,如果说是真离婚,那就是搞破鞋,任凭你马广地再油嘴滑舌,也要丢人了……
他朝丁悦纯那方向爬了一会儿,没走,还在嘀咕,但听不清说什么;侧耳又听听马广地那边,仍在嘀咕,也听不清说什么。听左边,右边哄哄哄,听右边,左边哄哄哄,霎时间,脑子里哄哄哄,嗡嗡嗡,响成了一片。最后,他又朝马广地那边爬去,对,先抓住马广地这一对,转身再去抓丁悦纯那一对。
他爬呀爬呀,计划着快到跟前时猛地跳上去,叫他俩躲没处躲,闪没处闪,乖乖地承认……
马广地靠麦秸垛坐着,紧紧搂抱着韩秋梅,腿已被压得酸麻了好一阵子,实在难忍了,松开韩秋梅喘口气,一抬头,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贴着防护林带的地皮爬了过来,心里一颤,稳住神捅捅韩秋梅,韩秋梅差点喊出来,使劲拽着马广地的衣服直打哆嗦,马广地示意让韩秋梅悄悄躲到那边快离开,韩秋梅不肯,死活要和他共患难……
马广地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把小水果刀,一盒烟,一盒火柴,再就是屁股底下坐条麻袋,心里有了底儿,紧握着小刀盯着黑影爬来。可能是野兽,用火柴把麦秸点着,即使再凶的狼虎豹熊也不在乎,心里不害怕了,晃了晃示意韩秋梅,韩秋梅紧贴着他点了点头。他瞧着瞧着,觉得不像野兽,什么野兽比地皮高这么点儿又这么长呢?没有,没有这种野兽。他渐渐看清了,是人,是一个人在悄悄地往这边爬。他又紧张了,是特务?前几年,连队总宣传这个农场那个生产队的有特务偷偷溜进住户,要水喝,要饭吃,多数是弄到情报往边境逃。这里离边境二百多里,再说,又不是在房前房后要偷什么,沿着防护林带爬什么呢?能不能有枪呢?想着想着又紧张起来。
那黑影越爬越近,越爬越近了,似乎目标就是奔自己来的。
马广地紧紧盯着攥着的小刀。
“不许动!”那黑影快到麦秸垛跟前时,大喊一声冲了上来。
马广地忽地站起来,几乎同时发出声音:“什么人?”握紧小刀拭目以待时,一下子就听出是袁大炮,韩秋梅也听出来了。
袁大炮伸手去抓马广地,韩秋梅以为他要伸拳打人,急得正没招儿,脚一动碰到了当座垫的麻袋,忽地哈腰捡起来绕到袁大炮身后挣开口一纵身就扣到了袁大炮脑袋上,马广地顺势往下一拽,一个扫堂腿就把袁大炮绊倒了。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袁大炮喘不过气来,胳膊直挣腿直蹬,绳子在麻袋口外直甩晃。
“快!”马广地发命令似的,“用绳子捆腿,这个狗特务,捆起来送公安局……”
袁大炮大喊:“不,不是,我是袁大炮。”
“纯粹是冒充,袁大炮是我们排长,深更半夜怎么会到这里来!”
袁大炮使劲一翻身,露出麻袋外的腿狠狠踢了马广地一下子。马广地大骂起来:“你要不老实,我用小刀捅死你……”
“不敢,不敢了……”袁大炮求起饶来。
不远处的丁悦纯和姜婷婷听到吵嚷声辨出有马广地时,呼呼地跑了来,喘着粗气问:“怎,怎么回事?”
“快,捉住一个狗特务!”马广地回答。
袁大炮在麻袋里憋得喘不过气来,使劲儿喊:“我是袁大炮,我是……”
“丁老兄,快,”马广地吩咐,“快用绳子把这狗特务的腿捆住,使劲儿捆呀!”
马广地说完骑到袁大炮的背上,使劲往地上摁着脑袋。丁悦纯来不及琢磨是怎么回事,和姜婷婷、韩秋梅一起拽出绳子,绕着袁大炮的腿一圈又一圈地捆绑起来,最后连麻袋和上身一起捆了起来。
“马广地、丁悦纯,你们假离婚,还迫害我,我告你们去!”
马广地踹麻袋一脚:“狗特务,胡嘞嘞什么?他妈的……”
“给他送精神病院去,可能是个精神病!”丁悦纯掐着腰,累得直喘粗气。
马广地大声说:“走,反正这小子也跑不了,让他在这呆一宿吧,咱别报告队里了,给场公安局打电话……”他说完一挥手,故意踏出声音,走出几步悄悄蹲下了。
“马广地,救命吧……”袁大炮在麻袋里沙哑着嗓子喊,“我是袁大炮呀,是呀,确实是呀……”
马广地一捅丁悦纯,让姜婷婷和韩秋梅躲在麦秸垛后,两个人走了过去。
“他妈的,”马广地往麻袋旁一坐,“早就听出是你小子来了,你没怀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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