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走过去清了清嗓子,“肖先生,今天多谢你了,还要麻烦你送我去……”
肖崇言的目光落在阮景身上,沉静,却令她莫名地不自在起来,“你没有身份证,能去哪儿呢?”说着,他向着她走了一步,面容从黑暗处显露在路灯下。
他的五官有种极富侵略性的英俊,那种眉宇间流露出来的肆意又偏偏被包裹在一种温和的气度之下,像是一幅运笔深刻的工笔画被生生地泼了水墨上去,迫使锐意晕染开来,矛盾又有着奇异的吸引力。
见她的睫毛隐约颤动了一下,肖崇言又加上一句,“是我开车撞到了你,才害你失忆,我说过,我会负责。”
阮景还在思索间,肖崇言已经转身上了车,副驾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他倾着身子,将副驾上的西服外套随手扔到后座,而后看向阮景说:“上车吧。”
他态度温和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却对她没有丝毫恶意,阮景一向相信自己的洞察力,从善如流地坐了进去。
肖崇言等她系好了安全带才打着火。
阮景偏头看向他晦暗不明的侧脸,“我们去哪儿?”
肖崇言偏头瞥了她一眼,“我家。”
阮景一滞,“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我自己住。”
“就是这样才会不方便吧。”
阮景又看了他一眼,男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华灯的辉光掠过他的面上,描摹出他俊逸的眉眼,阮景看不懂他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
肖崇言腾出一只手开了暖风,“离到家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阮景摇摇头,“没关系。”
话虽如此,车内的暖风打得很足,座下是纯白的羊毛垫子,这种温度十分催眠,阮景还是忍不住睡意袭来,渐渐地闭上眼睛,陷入昏沉中的最后一眼,是男人把在方向盘上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缓缓堕入梦中。
眼前是刺眼的光,光芒中心,站着一个男人。
阮景看不清他的脸,只那一双洞黑的眼睛,似聚拢着世间千种光华,却也不得不盛着万种悲戚,那样沉重的注视,令她的心蓦地刺痛,无法忍受,霍地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气湿润,隐约夹杂着百合的幽香,风卷着白窗帘有规律地扬着,一阵哗哗的滚动声传来,阮景侧了侧头,一个小护士推着车走进来,熟稔地往她旁边的输液架上挂了一个点滴瓶。
小护士一低头就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审视般地看着她,吓了一跳之后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对阮景笑了笑,“你醒了,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
阮景抿了抿嘴,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护士走得急,门没有关,外面的走廊上时而掠过几个医生护士,或者穿着病号服的病人,阮景低下头,自己也穿着同样的病号服,胸前清晰地印着“柳川市中心医院”几个红色的字。
柳川市,离京都不远,是个风景秀丽的文化古城,可是阮景十分确信,她从来没有来过柳川,更不要说进了柳川的医院。
她头脑混沌,一时间千头万绪也不知该从何理起,这种无措感令她陷入了一种紧绷的情绪,以至于有人在门外突然发声的时候,阮景手骤然抓紧了白床单,情不自禁挺直了腰背。
病房里进来了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医生,拿着日志本,日志本翻开一页,医生一边低头往上写着什么,一边例行公事般问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疼?头还晕不晕?”
交通事故年年有,这个女孩儿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受了点皮外伤,肇事者反应及时,立刻将人送来医院,只是不知为何,她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
医生又说:“如果有头晕、耳鸣,不用担心,这些都有可能是后遗症,修养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阮景默不作声地端详着他,微沉着脸,似乎在判断面前这个人的危险性。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回话,医生的视线终于从册子中拔了出来,病床上的女孩面容白皙,嘴唇更是抿得苍白,盯着他似有几分警惕,浑身有一种异样的违和感,可是又叫人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狐疑地推了推眼镜,“怎么了?难道是失声了?不应该啊,车祸的后遗症中失声是很罕见的。”说着,他走上前来,将听诊器取下来准备检查一下。
阮景伸手拦住,缓缓张开了口,音色带着干燥的哑,“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医生还没张口回答,门外便传来了一个格外温柔的女声——
“肖先生你又来啦,病人已经醒了,你快进去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在门外。
他身量修长,略微消瘦,衬衣下却依旧有分明的肌肉隐约绷起,领口的扣子系得板板正正,只露出半截喉结,目光扫过她时,微微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是屋内的人有些多,令他觉得憋闷,他伸出手小幅度地拽了拽领带结扣,站定在她的病床前。
“是我。”他声音悦耳,似乎含了点歉疚——他在门外听到了阮景的问话,“对不起,是我开车不小心,连累了你,我会负责任。”
阮景仰头看他,优雅、矜持,这是她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她顿了一下才问道:“你是谁?”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又立即移开了眼神,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银白色的纸张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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