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谢风华想起路上见到的景色,忽然问道:“这里是客房?”
“不是……”长影脸上又浮现出那抹古怪的神情,慢吞吞道,“这里是侯爷的卧房。”
谢风华:……
天雷滚滚自头顶劈过,饶是谢风华如何镇定自若,此刻也被雷了个里焦外嫩。她的左脚已经跨在了门槛上方,听到这话顿时尴尬地收了回来,不敢置信道:“你确定你没走错?”
长影忙不迭点头。
谢风华却转身就走。
开玩笑!
元旻舟的卧房能随便进吗?
长影却连忙把她拦住,一本正经道:“二小姐,侯爷说了,反正您也要嫁进来的,就当提前熟悉下环境。而且,衣服首饰只放在了侯爷的卧房里,您去别处,也换不了啊……”
谢风华有点生气,气完之后又觉得矫情。
那人都不在乎她进房,她又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好在长影也是个识相的,不停地给她台阶下,她才浑身别扭地走了进去。
长影又领进来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说是来服侍她梳妆打扮。而她向来习惯了自己动手,便将那两个丫鬟挥退了。
直到此刻,她才大致看了眼卧房内的布置摆设,古朴典雅,器物精巧,令人看着挺舒服的。她走到那两个大衣柜前,打开一瞧,却发现柜子里装满了衣裙,五颜六色的,直教她眼花缭乱。
她随手选了件紫色的衣裙,简单大方,并无太多复杂的裙褶装饰。刚穿好,却听门口传来一阵声响,她扭头看去,却见元旻舟走了进来,连忙问道:“侯爷,这衣服如何?”
元旻舟却没回答她,目光炙热地在她身上打转,眼里满是惊艳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谢风华活过来了!
那眉眼,舒朗大气;那眸子,如水般澄澈如镜般通透;那红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那目光流转时,漾漾如水下波,停顿处,却生一股睥睨凛然之气。
何其相似!
一刹间,元旻舟心潮澎湃,突然就想起了初见谢风华的时候。
当时,她才十四岁,刚平定西南诸小部落,奉旨入京参加了庆功宴。明明年纪不大,周身气派却说不出的沉稳大气,以臣子身份坐在清一色的男子之中,越发显得鹤立鸡群。她不刻意去敬酒与人攀谈,却也不推拒来人的恭贺,那身上似乎有股沉静的威势,安静地往那里一坐,仿佛就能让人看到沉积在战场上的岁月和历练,竟无人敢到她面前造次。
当时,她的神色也如现在这般清清冷冷,眸光不时扫过席间的人,藏了几分百无聊赖。而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却也朝他微微颔首。
他还记得,对视的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那一年,她十四岁,他二十岁。
往后的岁月里,他总会不经意地想起那时的场景。
于是,他开始敏感地捕捉着有关她的消息。听说她打了胜仗,可以独自开心上好几天。听说她在战事中失利,也会担心是否受了伤。那感情日复一日地变得浓烈,他自诩自制力惊人,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这样凶猛的来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努力站到更高的位置,希望这样就能让她看到自己。
后来,他和她成为了世人口中并肩而立的一双人。他憧憬着往后余生有关于她的无限种可能,却在得知那个噩耗时骤然惊醒,再见到时,她已经永远留在了那一片冰天雪地中。
他们的交集,在冬天的冰雪中戛然而止。
尽管,那些交集,也不过是宫宴上的目光邂逅,朝议之后的擦肩颔首而已。
可此刻看到这般相似的人,他忽然有种错觉,不知道此番种种,究竟是对还是错。
谢风华迟迟没等到他的回答,不禁诧异回头,却发现他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眸光里万千情绪快速闪过,或痛苦,或纠结,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她有些不明所以,走过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试探着道:“侯爷,你这是怎么了?衣服好不好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怎么还纠结得天人交战了?”
元旻舟猛地回神,一手撑在房门上,带着几分大梦初醒的狼狈和失态。他握了握拳,深呼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重新看向谢风华。
这一看,眉头紧跟着皱起来。
紫色本就显高贵,而她穿上后,不仅典雅端庄,更显出了几分凛然气势。
未免太耀眼了!
元旻舟越看越摇头,丝毫不怀疑她会将杜皇后比下去,便也直截了当道:“这衣服不行!你得重新换一件!”
谢风华低头看了看,没看出哪里不对,坚决拒绝他的提议。
元旻舟一把将她推到衣柜前,指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衣裙,郑重其事道:“二小姐,你是去赴宴,不是去砸杜皇后的场子的!不想太引人注目的话,就赶紧换衣服!”
说着,他便扯下珠帘,走到了屏风另一头,催促道:“你快点啊!”
“快快快!快什么啊!没衣服穿了!”谢风华看到那些颜色就头疼。
珠帘晃动间,元旻舟又走了进来,目光从那些衣服上掠过。
白色太素,黑色太暗,绿色太亮,红色太艳,粉色……
元旻舟的眸光在粉色衣裙上停了停,谢风华瞧见了,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即揪住胸口的衣襟,往后跳了一步。
“我不穿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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