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没有看他,盯着地上,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我自己会走。”
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过头去,语气极其冰冷,也极其无力,“你是一个好君候,所以我不是可怜你,是可怜荆北百姓。”可在我心里,你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君候,这么做真的可行吗?”
青源殿里,小唐在给他包扎胸口的伤,自始至终只是叹着气:“夫人怕是不理解君候,恨透了您。”
“她理应恨我,可我要保她,就不得不拿她家人的命来换。反正来日方长,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她赎罪。”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想必她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如今他们要的不过是祁家的人死,到时候我再给重生的她一个新的身份,死过一次的人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不依不饶了吧。”
“......君候可真是为了夫人深思熟虑啊。”
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只好用强制措施了......当然,这只是下策。
小唐给夏侯景垣包扎好,“我看夫人心里还是有君候的,并不是真的想要您的命。”
“如果不是确定她下不去手,我也不会将剑锋指着自己的心脏了。”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辗转至今,她如今又成了孤身一人。戏子就是戏子,满座宾客,最后散席入戏的就只有自己罢了。
忽然,她觉得喉咙一阵苦涩,趴着墙面干呕了起来。一瞬间,眼泪不听使唤的啪啪掉了下来,她倚着墙面瘫坐在地上。
我一生讲求不愧对苍天,不愧对良心,也不愧对任何人,到头来我却欠了那么多人......肖尘凡,祁家的每一个人,仿佛这一切都在我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要辜负他们。
良久,祁云姝扯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两根,三根......直至第九十九根,随后她撕下了衣服上的一块布条,在墙边蜷缩着身子,含着泪把这九十九根头发捆在了一起,又放在嘴边吻了吻,藏到了一侧的草堆旁。
爱恨很容易分得清的,她从不知道她可以把爱和恨分得那么清楚。
她爱他,所以不忍心杀他,她恨他,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苟活。这也不正遂了他的愿吗?
她在大牢里第二个日夜,终于有人踏入了这里,她仰面笑了笑,终于要有个了断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来的不是要拉着她行刑的人,而是夏侯景垣。她说不清看到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仔细想想,或许以这种形式跟他告别是最好的结果了。
夏侯景垣命人开了门,便兀自拿着一把剑走了进来。她瞥了眼那把剑,随后别开脸。
他也只是在原地站着,看着这个倚着墙面面无表情的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亲自动手?”
“是。”
她内心嗤笑一番,祁云姝啊祁云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非要把自己的自尊放到他脚下任人践踏吗?
“夏侯景垣。”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随后缓缓的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与他对视,“十一年了,我终究换不来你的真心是吗?十一年的戏,你做的累吗?”
“不全是戏。”对你的爱,对你的宠溺,从十年前就都是真的了。
“祁云姝。”他叫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手段可能很残忍,但我只想让你活着。”
她艰难的起了身,一步一步的忍着痛走过去,直视着他,“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唐突吗?”
“好,那我问你,若是这次活下来不是我,你又将如何?”
她语噎,别开脸:“没有如果。”如果是那样,我会跟着你一起走......
他皱了皱眉,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冷言道:“既是如此,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等你醒来,我会与你解释着一切的。”最后一句,他声音极小,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祁云姝笑了笑,把他旁边的佩剑缓缓拔了出来,把剑柄放到了他的手中,剑直指自己的肚子。
父亲,女儿的夫婿做得如此决绝,也是为了一方百姓,希望您九泉之下别怪他。可他作为丈夫,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所以女儿,不能在与他相守到老,女儿这就下来陪您。
“这一剑下去,我祁家就完完全全的不欠你夏侯景垣的了。”她含着泪,在说完这句话后纷纷落下。她赤手握着剑锋,用尽她一生的力气朝前走了一步,利器穿过ròu_tǐ的撕扯声响彻了整个大牢,她自始至终看着他的眼睛,直到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了下去......最后那一面,是他抱着她,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一直爱你。
夏侯景垣是夏侯家唯一的儿子,自小便寄托了厚望,是要继承夏侯家家业的,可世态炎凉,并不允许他有一个市井之母,于是在他十岁那年,父亲给了母亲很多钱,母亲就这样被赶出了夏侯府,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也没见过。
十二岁那年,他找到了他的母亲,当初那么抱着他哄着他整日笑嘻嘻的女人早已化作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没人安葬她,她就在一间破房子里化作腐朽,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人性的凉薄,他不再颓靡,决定成为人上之人。也是在十二岁那年,他遇见了她,那个叫祁云姝的女子。
桐城姓祁的人家就那么一家,他看她穿着华丽,便就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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