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梯果然还是活蹦乱跳的,丝毫没有受了天下内劲无匹荀寅一掌而吐血不止之后该有的样子。
看着一边用手抠脚一边大口吃肉的邋遢老头,陆容在里屋想了半天的感激之语刚开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陈老头……”
陈梯斜楞着眼,嘴里丝毫不停,打断道:“屁话就不用说了。”
陆容反应也快,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转而拍了句不咸不淡的马屁:“陈老头果然宝刀未老。”
老头冷哼一声,掖了陆容一个大哑巴:“屁宝刀,老子用的是剑。”
陆容尴尬一笑:“是是是,宝剑未老。”
吴背微笑不语,连日压抑的心情也放开了,一路行来眼前这两人如此斗嘴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此刻见过更见亲切。
还未等陆容坐下,一旁袁拱低沉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在陆容面前,深深叩首道:“卑职请罪!”
几日的自责愧疚折磨的这位骁勇虎将整整消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的确就如陆容所想,那日的刺客早在荀寅纵身入林之时便已吃下衣领上缝制的一枚药丸,气绝当场。这是绝大多数死士谍子都会用的自尽之法,就像勾陈子所佩之药入口即化三息之内必无可救,即便神仙大罗也无可奈何,大仲与北蛮战火不断,身为谍报之人一但落入敌手等着他的必然是残酷难熬的严刑拷问,一枚剧毒的毒药和几秒钟的痛苦远比受尽煎熬来的痛快,只是这种药天下皆有,查无可查,也难怪袁拱怒火冲顶,当场把尚还温热的尸体大卸八块。
看着眼前叩首不起满脸涨红的玄皂军校尉,陆容淡淡道:“袁将军请起。”
袁拱动也不动,只是低低垂首。
一众人鸦雀无声,只有陈梯旁若无人。
陆容抬头看了看吴背,眉头略皱,板着脸冷冷道:“起来!”
袁拱扶拜沉声道:“请殿下制袁拱疏忽之罪。”
陆容顿时大怒:“制个屁罪!还不滚去给本世子盛饭!再跪着挡道,老子就站不住了!”
搀扶着陆容的乔唯莞尔一笑,她深能感觉到此时的陆容脚步虚浮,半个身子都靠她撑着。
不去管袁拱连滚带爬跑去盛饭,陆容终于股沾硬物,看着满桌的可口菜肴,胃口大开。
吴背早已站起身来,朝陆容身后的荀寅深深施礼:“吴背谢过荀先生妙手。”
荀寅微微点头,也不说话,随意坐在陈梯身边。
陈梯头也不抬,递过一块撕下的鸡肉给虎子,淡淡道:“什么时候走?”
“我想送前辈至燕京再回。”
“不用。”
荀寅略皱眉,犹豫一下道:“可是前辈的伤……”
陈梯冷哼打断道:“我伤咋了,别以为你那一掌多了不得,我要不是费心驭剑,就算你十成劲力我也吃的消。”
陆容听着语气不对,探头问道:“荀先生,怎么了?”
陈梯还是一如既往不给面子:“哪都有你呢,我俩说话,有你啥事。”
陆容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想去摸陈梯受伤肩膀,一边问道:“老头子你真没事?”。
伸到半空的手被陈梯一巴掌拍掉,老头理也不理陆容,转头继续道:“明天你就走吧,别在这呆着了,省的我看见你就想和你动手。”
荀寅眼中似有异样,轻声道:“那我等前辈养好伤,咱们再战。”
陈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了直身子,扣着脚丫子的手也收了回来,就好像突然认真了起来,淡淡道:“不打了,这次赢不过你,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你小子少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来了,百招之内我若再不能胜你,那就再也胜不了了,哼,不错,后生可畏啊此话不假。”
荀寅不肯定不否认,只是轻声道:“前辈毕竟是年长了。”
“和那没关系,张拂愚都快一百岁了不还是一样?你们练气之人起步低顶峰高,不出世则已,一出世便是惊天动地,你比那张拂愚更离谱,那牛鼻子五十岁的时候还不显山不露水,你却都已经行尽山巅了,不简单。不得不说你步步上昆仑做的没错,比我一步登山更稳妥,武道之途亦是如此,到了你这个阶级,秉性比天赋更重,想我当年和张拂愚并称入圣不分高低,外人还以为我俩是惺惺相惜相互推崇,却不知我心高气傲一心独占鳌头,两次上山论剑真是未分胜败,他修天道,我修剑道,比杀人他赢不了我,比武论我奈何不了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不还是败给了人情世故,现在想来也是好笑,我陈梯竟被虚名扰了了,什么道家圣地不该动凶兵,什么以文代武论高低,装个屁清高哟,老子当年就该实实在在的拔剑出招,以剑问道,现在也不至于让王逸之那老头子感叹惺惺作态张拂愚了。”
桌上一片寂静无声,世人皆知张拂愚高坐搬阳山以文论武从不出手较量,可这等陈年往事也只有在当事人口中说出才更见激荡。
陈梯一双浑浊的言中目光暗淡,仿佛二十年的缚地自困让他早已厌倦了争强好胜,顿了顿继续道:“荀小子好自为之吧,我是没这个心气神了,但也想在死之前看看有没有人能翻过张拂愚寿那座山,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这次虽然败了,但我敢说若我真起了杀心,即便你最后胜了,也是个死。”
“荀寅知道。”
这位被陈梯寄予厚望的翻山之人如学生后辈般正襟危坐。
“知道就好,行了,我累了。”
陈梯将筷子一扔,慢慢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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