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脉脉坐在朝北的窗户下的紫檀木雕何仙姑和莲花图案的榻上,手边是一个同质地精雕十八罗汉小炕桌,坠着夜明珠的绣鞋下头踩着五阶灵兽凌云豹的毛皮。
她左边的门过去是她的闺房,陈设精美犹在此间会客的屋子之上,可以说,是庞脉脉这辈子住过最精美的房舍,远在她在合一宗和崇真派的住所条件之上。
带着侍童前来的管事是个面目普通打扮利索的中年女子,修为可能比庞脉脉还要略高一筹,大约在化炁后期的样子,但是她这般年貌,年纪应该已经在二百五十岁开外了。
也算够格给一位有前途的金丹修士当管事。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侍童看上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子颀长,面目清秀,另一个略矮一些,也年轻些,面目如画。
“庞姑娘,”女管事用职业化的冷淡却不失恭敬的口吻道:“我宗精英女弟子入门皆选择侍童服侍左右,他们□□好,以后会是您得力的助手,真人说您虽然还没入门,迟早要入门的,不妨先把伺候的人手选好了,这是我根据您的灵根为您选择的两个,如果您不满意,还可以调换。”
说着她咳嗽了一声,那个高个子的清秀少年首先上前,跪伏在庞脉脉脚下,柔声道:“见过姑娘,小人名闫玉荣,姑娘唤我阿荣即可,小人是土木水三灵根,土灵根中品上级,木灵根和水灵根均为中品下级。小人今年二十八岁,已在侍童营十二年了,引气后期。”
那个女管事满意道:“姑娘觉得如何,在侍童营这个灵根,年纪,容貌,修为,都算得上上上之选,因真人叮嘱要给您挑好的,属下才努力争取得来。”
说着又看了另外一个少年一眼,那少年容貌艳丽,却有几分桀骜不驯之色,被她一看,才不情愿地上前跪下,语气毫无变化地硬邦邦道:“我叫灵桓,今年十九岁,单火灵根中品上级,修行了六年了,现在是引气中期。”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那女管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黑色小鞭子,一鞭子抽在了灵桓背上,那鞭子显然有破灵之能,把他一下子抽倒在地,痛得缩在那里,却不敢叫出声来。
女管事居高临下,森然看着他,道:“没规矩的小贱货,竟敢在姑娘面前你啊我的,连自称小人都不会了?你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贱男子,把自己当什么了?”
说着又自己向庞脉脉请罪:“姑娘恕罪,是属下无能,只想着这贱男子容貌还堪赏玩,又是和姑娘相合的火灵根,这才选了他,没料到他秉性顽劣不堪造就……”
庞脉脉之前被她那一鞭子吓了一跳,此刻听她这般说,也只想扶额叹息了。
“罢了,你把这两个留下吧。”庞脉脉看着第一个阿荣眼巴巴隐含盼望的目光,还有那疼得浑身发抖咬牙忍着的单火灵根少年,无力道。
听了她的话,那叫阿荣的眼睛一亮,露出感激欣慰之色,而叫灵桓的少年神色也平缓了很多。
女管事鞠了个躬,道:“是,姑娘。”又道:“姑娘居心仁厚,但须知天下男子,都是逐利薄幸之徒,但凡好好相待他们,他们便不知天高地厚,倒是不要对他们太过宽仁了。”
庞脉脉敷衍答应了,女管事便退了下去。
那个阿荣去扶被打的灵桓,灵桓却挣脱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两人都有几分期盼又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庞脉脉,阿荣首先弯腰说了声:“见过姑娘,以后我们便是姑娘的人了。”
灵桓也跟着行了礼。
庞脉脉看着他两人,才发觉这两个人实际年龄都比自己还要小,她修真以来,遇到的所有人几乎年龄都在自己之上,看着这两个,倒是有点奇特的感觉。
不过这些男子大概都受了不少训练,自己倒是不好跟这样来路不明的走得太近,当下淡淡道:“我不大用人伺候,也不习惯用男子,你们只做好自己本分便是,若是背主,定杀不饶。”
阿荣怔了怔,道:“姑娘,我们的本分就是伺候您。您不用当我们是男子,有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我们都受过伺候人的训练,若是做得不好,姑娘只管责罚。”
庞脉脉看着二人,一人清秀温润,一人眉目美艳,这两个人的灵根虽非顶好,也绝对不差,化炁之后一般宗门都能允许其入内门,何以非要到天外阁来做低人一等的侍童呢?
天外阁独据东海之侧,势力范围不小,莫不是这一片方圆国度的男子有灵根者只能被选进来当侍童?
想起东海,又想起师祖他们暂时居住的岛屿便在东海之中,不知道离此远不远,能不能联络上,把自己带走。
此地虽然对于女子来说,着实不是个糟糕的地方,但毕竟花百错用心难测,而且自己也不可能改投别人门下。
她在沉思着,那阿荣已经点亮了照明术,移到一盏琉璃灯之中,把随着太阳西沉而微暗的室内照得透亮,又柔声道:“姑娘,太阳下去了,不知姑娘是要安顿还是修炼?”又道:“此地近海,不知道姑娘可曾看过海边,门中仙子们虽然都辟谷,但此地还是盛产几种灵气充盈的海产,既可一饱口福,亦对身体颇有补益。”
庞脉脉听了心中一动,她以前就爱吃海鲜,到了这里十年不曾吃过了,辟谷之后又是长年累月不吃东西,虽然不饿,偶尔也会馋,便微笑道:“既如此,便尝一尝。”
阿荣听了,眉目间都透出欢喜,笑道:“好,姑娘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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