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香也留意到了皮照民惊叹目光,虽早知皮照民怕是将她看成了亡妻皮曲氏,但那炽热的目光仍叫自己觉着面上泛热泛红。贤香下意识害羞闪躲,则更叫皮照民心中一跳。
恍惚中仍记初见,皮照民甫一见少女时期曲婉言便是倾心。不由目光炽热打量,曲婉言便是这般含羞闪躲。然而,今日眼前并非同人,皮照民又怎不知?
皮照民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窗外。他并无意将贤香纳为妾室。实际从皮曲氏去后,他早已下定决心,此生再不另娶。他怕新来妻妾会轻待了小二月。至于皮李氏,日子久了二人渐渐恢复夫妻情分,皮照民也是看皮李氏态度,信了皮李氏改过自新。皮家子嗣单薄,皮襄氏总是念叨,皮照民都不好不顾,想着还该趁皮襄氏安好早日为她膝下再多添孙,以尽孝道。
过了片刻,车内安静,皮照民不觉有恙,贤香却又觉着尴尬,便是出声同皮照民搭话道:“听东健说官人本家开封府半坡村,妾身不曾去过,可请官人给妾身说说?”
皮照民先道:“你可叫我老爷,也莫再自称为妾了罢。”
“是,老爷,奴婢……”
“我以后叫你贤香,私下里说话,你也称你我便是。”皮照民打断贤香又道。他越发察觉,贤香的声音都很像皮曲氏。若二人你我说话,他都好借以感怀一番,不愿听贤香多称奴婢。
“是,老爷,那我便斗胆,还请老爷给我说说开封府和半坡村光景可好?”
皮照民便是给贤香说道了开封府省城,下属几个县城同半坡村一番。贤香听得津津有味,之后又问过皮照民家中之事。皮照民也作了一番介绍。贤香细心听着,察觉出皮照民对亡妻皮曲氏留下女儿二月格外上心疼宠,便又多问了几句二月之事。
皮照民面上忽然落寞,也没瞒着贤香,诚实说道:“我之所以格外心疼二月,是因为二月自打她娘去后,因不小心撞见她娘去时惨状,变得有些魔怔痴傻,至今逐渐康复,但也还不如同龄孩子,心智仍似六岁年纪,不曾长大。”
贤香惊讶,这些怕是李毅都没查到,她更不知。初闻皮照民亲口诉说,见着皮照民面上伤感,她都不由跟着有些心疼,赶忙劝慰道:“贤香知道了,本不该过问,还请老爷责罚,更请老爷莫多伤感。”
皮照民轻轻一笑,道:“无妨,既已决定要了你做我皮家丫鬟,日后你总该知道的。你若是有心,日后也多帮我照顾二月便是,我还要感谢你。”
贤香听后心中稍有失落,也伴着开心,竟一时有些复杂恍惚了神志。这是什么感觉?她从前心中从未有过这种悸动,便难以明白,她是心动了。
皮照民本就长相中上俊俏,自幼读书,如今已考取状元,证明所富才学傲人,身上自带着一股书香,渐褪少年青雉后,又添成熟风韵更是迷人。看他诉说家中子女时面上为父温柔笑颜,都叫贤香怀念起了家中父亲,曾也如此爱她。而接连两日相处,皮照民对待贤香这下人之身也皆彬彬有礼,不曾薄待,更叫贤香觉着他平易近人,性子温润,值得女子托付终身。许是李毅给她的命令,她本也做好了被皮照民纳为妾室的准备,不想这会儿听到皮照民说决定要她做皮家丫鬟,一边欣喜总算不辱李毅命令,一边却竟又觉失落。可是这失落中,她又庆幸自己好歹能以丫鬟身份留在了皮照民身边……
“怎地?”见贤香恍神,皮照民误以为她不舒服,问了一声,不等贤香回答,便自对外吩咐,“东健,王安,你们驾车再当心着些罢,稍稍慢点也不怕,不急于这一时赶路。”
“是。”外头应声,车速随之放缓。
皮照民又问贤香,“好些了吗?”
贤香刚回过神来又是一愣,面上更加泛红。她不敢相信,皮照民是为了她而吩咐叫人放缓车速,但皮照民当真如此做了呀。贤香信了,这面上便越发泛红。
皮照民皱了皱眉头,更误会了贤香脸色不对是当真不舒服,问道:“说了这么些话,你怕不是忍着身子难受陪我?”
贤香立即摇了摇头。
皮照民却不信,看着窗外天色稍作考虑,后说道:“累了便说,不用忍着。马车这么大,你不妨躺下歇息一番。也怪我今日仓促上路,我们还需赶在天黑前寻处地方落脚,在此之前不好停车歇息,难为你再忍一忍罢。”
皮照民一再为贤香考虑,如此温柔对待,更叫贤香心下激烈。反过来,贤香也更为皮照民考虑,不想叫皮照民误会,因为自己耽误了赶路,忙再三摇头,道:“爷,您真的误会了,我没事,只是……只是……”
贤香的一声“爷”,是她私心想尽量在称呼上同皮照民多亲近些,倒也不算逾越,殊不知更正中皮照民下怀。因为在皮照民中举后,皮曲氏也曾改口呼过皮照民为“爷”,只是又因习惯,更多叫他“夫君”“照民”罢了。那时,皮曲氏唤他“爷”,声音些许颤抖,隐藏试探,脸上也红成了贤香这般模样。
皮照民甩了甩头,抛开回忆,问贤香道:“只是什么?”
贤香咬了咬牙,一时被心中复杂冲昏了头脑,大声回道:“只是爷这般待贤香,叫贤香都不免对爷起了心思。可是爷说只愿收了贤香为皮家丫鬟,怎好又这般戏耍贤香?”说着说着,贤香竟眼中含泪。
话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去的,也叫她自己忽然明白,原来她是对皮照民起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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