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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拄拐颤巍巍地走出来,睁着冒着眼油的眼睛细细打量滕仲谦好一会儿,惊讶道:“唐老师?你是唐老师?!”
滕仲谦神色冷淡:“能进去坐坐吗?”
“好好……”老人忙将铁门打开,语无伦次,“快进来进来……”
滕仲谦没多看老人一眼,径直进入院子。
老人挪着身子退到一旁,眼睛黏在滕仲谦身上,一直到他进了院子,才看向后面进院子的唐希恩及傅时御,不住地点着头,苍老的眼中,掩藏不住的羡慕。
唐希恩心情压抑地跟在滕仲谦身后进了屋,环视眼前的环境。
屋内光线暗淡,水泥地上尘土混在一起,斑驳的白墙因为失修而成了土黄色,往下脱落着水泥片。一旁破旧的八仙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桌的四边搭着四条长条凳。再往里一些,一个简陋的木台,上头摆放着一些蜡烛、酒杯,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的遗照。
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正坐在桌边吃饭。饭桌上,一个不大的黄色陶瓷盆里装着黑乎乎的食物,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唐希恩红了眼眶,紧咬着下唇。
老妇看见家里进来三位打扮不俗的陌生人,背光的关系,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脸,许是害怕来人是带着坏消息的,诚惶诚恐地站起身,颤着声音问:“你们……你们找谁?”
老人抓拐从外面进来,开心道:“老伴儿,是唐老师!”
老妇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从里头走出来,走到滕仲谦面前,仔仔细细看了滕仲谦几道,那双被耷拉下的眼皮遮住大半的眼睛,顿时盈满泪水……
一瞬间,老妇扑通跪倒在滕仲谦前面,那双形如枯槁的手抓着滕仲谦的裤管,央求道:“唐老师啊,当年是我们不对,求求你救救妙莲的弟弟啊,他已经在里面二十五年了……呜呜呜……”
老妇哭得很伤心。
老人见状,也过去一起跪下,跟滕仲谦磕头。
滕仲谦穿着一袭精致考究的神色呢子大衣、黑西裤、黑皮鞋,像天神一般挺拔地立在昏暗破旧的屋子里,对身下两位苦苦哀求他的老人,视若无睹。
老人不断跟他磕头、哭泣、倾诉小儿子在牢里过得如何不好……
整个屋子弥漫着悲伤、无力、绝望的味道。
看到这一切,唐希恩崩溃了,眼泪簌簌流下,哭着上前将两位老人扶起来。
老人推辞着不愿起身。
滕仲谦睥睨着老人,淡淡道:“起来说话吧。”
老人这才起身。
唐希恩和傅时御分别去扶老人和老妇到桌边坐下。
老人看着唐希恩那张和滕仲谦如出一辙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是唐老师的闺女吗?”
唐希恩流着眼泪点头。
“多大岁数了?”
“三十了。”
老人叹气:“哎,我家妙莲当年那个也不知道生没生下来,如果生下来,也有你这么大了。”
唐希恩别过脸去,捂着嘴巴无声流泪。
滕仲谦神色严厉地看过来,尖刻问道:“你们觉得妙莲还活着?当初她大着肚子被你们赶出村庄,在外面流浪,你们觉得那种环境,她能活下去?”
俩老人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垂泪。
当初,家里有儿子、媳妇、孙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其乐融融。女儿被赶出去的时候,虽然也不舍过、纠结过,可面对媳妇和儿子的意见、村民异样的目光,他们还是把女儿赶走了,自我安慰是给伤风败俗的女儿一条生路,当时确实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和快活。
只是后来,随着三个儿子的接连出事,媳妇带着孙子出走,俩老人独守空荡荡的屋子,反而常常想起那个被他们赶走后下落不明的女儿了,也曾想象过外孙的模样,但仅仅是偶尔,他们大部分的心思还是在如何替小儿子翻案、指望小儿子出来重新找媳妇结婚传宗接代这些事情上。
故而滕仲谦今天一来,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求滕仲谦救还在监狱里的小儿子,提都没提李妙莲的事情,最后还是看到与外孙年纪相仿的唐希恩,才顺带想起那个不知死活的外孙。
对此,滕仲谦自然是气,本来当年的怨气就不浅,今天过来一看,更气了,所以故意说了那些话刺激俩老人。
老妇仍是坐着垂泪,老人邀请他们到八仙桌旁另外三条长椅上坐。
滕仲谦看到那几把黑乎乎、上面布满灰尘的椅子,皱了一下眉。
老人见状,赶紧从旁边拿出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胡乱擦了几下。
唐希恩见状,从随身包里拿出几张湿纸巾,走过去帮老人一起擦:“没事,我来吧,你们坐。”
她很快就把椅子擦好了,起身看滕仲谦一眼:“爸,过来坐吧。”
滕仲谦走过去坐下,老人也开开心心地在他对面坐下来。
老妇起身去倒水。
老人看着唐希恩和傅时御,问:“唐老师,这两位年轻人,是女儿和儿子,还是女儿和女婿?”
唐希恩的五官和滕仲谦如出一辙,只要不瞎,都知道这俩是父女。就是傅时御看着五官不像滕仲谦,但也不排除像滕仲谦的妻舅。外甥像舅,这是很常见的。故而老人就冒昧地问了一句。
滕仲谦侧头看唐希恩和傅时御,淡淡道:“女儿和女婿。”
老人忙道:“恭喜唐老师啊,女儿和女婿真是很登对哩!都是人中龙凤!”
李妙莲的父亲当年是念过几年书的,自己也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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