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外祖父常常提到一句话,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从前不懂,现下可以懂了,我却不想懂了。
外祖母于异国他乡故去数十年。印象中,外祖父对晚辈慈蔼,但这慈蔼,总是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怀之感。他是一位平和的老人,可这份平和,总像是在经历过一场狂风骤雨后的归于平静。他一向教导我们后辈明事知理,却在我们有所领悟时隐隐展现出些许担忧。
或许这些真知灼见的实践,终归是要伴随着各式苦楚罢。
不论怎样,我还是重新踏上了m国的土地。昔我往矣,春日阴雨不绝,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夏季艳阳烈烈。我轻笑,看来人生总是无定数,哪怕是曾经一心想要逃避的伤心地,多年后也能因着某些缘由老老实实回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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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隐退后到底在做什么,临行前我也曾就此事问过萧涣,问他若老师提到这一点,我该回答什么才算是标准。
“随你。”简单二字,萧涣如是答。
我腹诽萧涣心大,倒是一点也不怕我转头把他连同溱港一起卖了。
毕竟是一个消失已久的人,还是掩人耳目低调行事为好。我虽急于见到老师,却也不可忙中出乱。
当我见到老师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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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已是形销骨立,看起来颇为憔悴,竟令我一时间没能将眼前之人同记忆挂钩。“老师。”我低低说出这个称呼,内疚更甚。
“是av
il吗?是av
il来了吗?”老师听到我的声音,似是极为激动,颤颤微微地站起身来,混浊的灰蓝色眼睛有些费劲地努力看向我。
“是我,老师。”见此情形,我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他。
“是了,是了。”老先生很是欣慰。“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一番寒暄,老师却有意规避自己的病情,也很巧妙地回避了我突然消失的原因。“既然来了,有什么想问的,便一次问清吧。”轻描淡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我自忖交谈中字句斟酌,实是不曾意料到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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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怎样如此敏锐地看穿一切。
“你多年音信全无,如今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有七分是念着老头子我的病,也总该有三分别的原因。”
“我,我……”我不知道该什么好。
“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不知为何,我仿佛看到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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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稍纵即逝。
我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几日来,一切都风平浪静。如果萧涣已经察觉到了m国的动作,自不会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我身上。这么一想,因几日来毫无进展而生的愧疚略略释怀。
我踌躇不动,反倒是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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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来找我探讨一些最近的科研进展。“最近e国开发出一种小分子胞苷类似物,声称能抑制m病毒……”
没等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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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勃勃地说完,我就将其打断:“老师其实……根本没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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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面色一僵,旋即恢复正常,只一声长叹。“唉,我也希望自己没病啊,毕竟世间还有那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再次打断:“老师何苦欺骗学生?”
这回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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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再装下去了,一改病重憔悴的模样。“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颇为玩味地问我。
“初见老师,我确以为老师病重。”声音一顿,我继续说道:“可惜不过寥寥数语,老师便点出学生来意。不过老师给出的借口听来确然无懈可击,甚至能够加重学生的愧疚之情。”
“若说此时学生还只是怀疑,那么接下来老师顺势将学生留下的做法,更是加深了学生的怀疑。”
“况且,老师不是也主动卖了个破绽给学生吗?”我微微一笑,“老师的邮件是群发的,且言明自己病重,想要再见学生们一面。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老师您家里,可是门可罗雀的很呐。”
“若是有心瞒学生,老师完全可以假戏真做,真的把发给我的邮件群发给所有同门。如今看来,怕是只有我一人收到了那封‘群发’的邮件吧?”
“其实哪怕是这样,我还是有一丝侥幸,认为老师是保护我的身份不外露,所以近日才未让他人登门。可这个念头一出,立刻就被学生否定了。”
“因为我从未同老师讲过,我的身份如何、是否保密啊。”我苦笑。
“现在学生明白了。那封邮件,之所以能转到学生手上,并非是因为学生从前的邮箱在全盘清洗中有漏网之鱼,而是因为,这封邮件,本就是老师您发给我的顶头上司的啊。”
“现在轮到学生问您了:您和萧涣,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呢?这次费尽心机地把学生调到m国,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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