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三十一年,内狱
“听说了没?那屋里关着的可是婳娘子,太子殿下亲自送进来的……”
狱卒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有人连忙出声打断道:“嘘!你敢议论这位主儿,不要命了!”
狱卒默默环顾四周,悄声道:“哎!我听宫里人说,这位婳娘子可是澄王的人,接近太子殿下便是为了给澄王传递消息,帮助澄王谋反。我瞧着啊,这婳娘子恐怕是活不久了!啧啧!真是可惜了这身媚骨,这副绝色,我方才只是多瞧了一眼,浑身都酥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明婳端坐在杂草堆中,伸手抚摸着墙上斑驳的痕迹。听着外头狱卒们的议论声,有些自嘲笑了笑。
这一笑,让门外的众人皆痴痴地望着她,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小心翼翼。
真不愧是“温香软玉婳娘子,媚态横生俏佳人”当年这大绥朝的富贵公子哥儿,谁人不愿为博这婳娘子一笑,而掷千金!
明婳表情地听着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忽听得铁链声响,牢门应声而开。
明婳仍垂眸端坐,仿佛不曾听见门口的动静。
直到余光处瞥见一片墨色金龙云纹暗花袍角。还能闻到来人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儿。
李珩行至她身前,俯下身与她平视。
见明婳的目光不曾在他脸上停留一分,李珩薄唇紧抿,毫不怜香惜玉的钳住女人的下巴,掰过那张娇媚的面孔,李珩气极反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裹挟着几分寒凉。
“明婳,孤待你不好吗?”
“太子殿下待奴婢极好。”明婳下巴被掐得生疼,可依然垂着眸子,一字一句生硬地回答着。
“奴婢?明婳,你扪心自问,孤何曾将你当做奴婢?”
明婳无言,仿佛是受不住疼般,泪珠自那双桃花眸中滑落,滴在男人的指腹上。
李珩顿时只觉手指像是被烙铁烙过般滚烫生疼,终是不忍心的撤出手。惨然一笑,终究还是敌不过这女人的一滴泪!
须臾,李珩低沉的嗓音在这空旷的牢房中响起。
“明婳,只要你说,那信不是你写的,孤自有办法叫外头那帮臣子闭嘴!”
明婳闻言,倏地收了眼泪。眼中蓄满笑意,只是那笑中夹杂着莫名的心痛
“太子殿下怎得还是如此天真!瞧瞧,这不是又被奴婢骗了?呵!那些信,自打奴婢跟了您,便一封不拉的进了澄王府。那最后一封信,还是在跟您云雨之时所书,是不是很好玩啊......哈哈!”
李珩宽大衣袍下头攥得死紧死紧,额间青筋突起,猛然拽起明婳囚衣下纤细的手腕,拖着她便往外走。
“孤今日便让你看看,你这么做,会是什么后果!”
明婳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李珩拖着往前走,男人脚步飞快,明婳被扯得踉跄数步,几欲摔倒。
牢中众人皆屏息不敢出声,生怕惹了这位爷,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也不知走了多久,明婳只觉得双脚麻木,手腕更是被扯得生疼。想要挣开这人的钳制,却不料李珩手下更加用力,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折断。
明婳无奈又愤怒,伸出左手用力掰扯着李珩牵着她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只须臾便瞧见李珩干净修长的手上一道道血痕十分狰狞刺目。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惶恐地瞧着瞧着眼前的一幕,心道这陛下如今时日不多,兴许就这两三日。若是太子登基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这可如何向那堆大臣们解释啊!
明婳望着他手背上鲜血淋漓,可仍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直到将她拉上大绥城楼上。
城楼高耸巍峨,自下而望皇城外一片血雨腥风!
“砰”的一声,后背用力地抵在城墙之上,明婳吃痛的闷哼一声,有些腿软地抓住面前人的衣领。
李珩面色严肃,屏息而立,将她的手自胸前扯下。一指城门外燃起的火光阵阵,抬了抬眸道:“你好好瞧着,这便是澄王给你的许诺。”
明婳有些狐疑的自下而望,原本繁华热闹的京都西市此时哀鸿遍野,伏尸百里。无数箭雨自远处飞射而来,眼瞧着便要射穿尸海中嚎啕大哭的孩童。
“不要!”明婳大呼出声。
此时那孩子的母亲自血泊中翻起,将孩子护于身下。可是箭雨实在太密太多,顷刻间母亲的后背便被扎成了刺猬,鲜血染红了一片。孩子在母亲身下大哭,哭声引来了叛军,那些窃笑者将一地的尸骸砍成了烂泥,那孩子也未能幸免。
霎时间,哀嚎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士兵们的厮杀与刀剑刺破皮肉的声响!
明婳置信地瞧着瞧着这一幕,一双眸子空洞地望着身后的男人,仿佛在寻求一个解释。
“这些,是北境骑兵,他们是澄王放进来的,至于如何进入我大绥边城,便是拜你那封书信所赐,那信中,可是画了我大绥边防图!明婳,整座太子府,只有你擅丹青,也只有你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
李珩一番话说得平静,仿佛已在心中咀嚼数次,只是一直不曾开口质问,或许是他无论怎样也不会相信她会背叛吧!
明婳脑中被这刺激得有些发蒙,踉跄着向后栽去,可是身后却是冰冷的城墙壁。她双手紧紧握住胸口,仿佛哪里被刀子划过一般,刺得生疼。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他不会谋反。当年那道奏折,可是出自你手!我父亲一辈子为了这早已破败不堪的朝廷,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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