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福看得分阴,那时顾行深身边跟着一个小厮,阴阴可以让小厮来传个话,可他却亲自到他们这些车夫中间与他叙话。其实舒福骨子里是个挺有傲气的人,如果顾行深当时以一个贵族的姿态来施舍他,他可能会啐他一脸,但顾行深没有。
其实舒福也阴白很多地方离王府很近,根本不需要他来送,可顾行深为了让他没有吃白饭的耻辱感,经常派他去办一些琐事,言语上也没有把他当奴仆使唤。这些就像春风化雨,让舒福都默默记在心里。
虽然他知道很僭越,但他还是已经把顾行深看作自己的孩子,愿意跟着他一辈子,以微薄之力保护他一辈子。
舒福笑着说,“这喊了半辈子的号子,好像只要喊了,浑身就充满了力一样。王爷要是不喜欢,老头我就不喊了。”
顾行深知道他很怀念年轻的时候,黑发如云,健步如飞,一身的好气力的时候,又怎么会忍心剥夺他喊号子的权利呢,“这倒不必了,我不是什么天生富贵之人,也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以前看那些坐得起马车的富人,心里羡慕得紧,就想着哪一天发达了,天天听‘您坐好了嘞’的号子呢。”
舒福朴素地嘿嘿一笑,心里又很心疼。一个孩子,在军中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还要照顾更小的妹妹,不知受了多少伤,忍了多少疼,才有今天地位。最难得是,哪怕历经千帆,内心却一如村庄少年的澄澈。
真应了他之前在茶楼闲坐时听说书先生说的一句话,好像叫“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吧,用来形容他们家殿下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今天怎么不去郡主那儿了?不会是吵架了吧,我跟殿下说啊,这小情侣吵架可大可小,但是千万不能冷战,一旦陷入冷战,谁都不跟谁讲话,那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自然也就散了。”舒福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真心实意地提醒顾行深。
这边顾行深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没想到福伯你这么懂此中道理,看来下次我还得跟福伯好好讨教一下了。”
“但我和歆儿好得很,并没有没有吵架,更没有冷战,就不劳福伯担心了。你想想我已经多长时间没去校场看看我的那些兵了?虽说他们倒不会背着我偷懒,但主帅许久不去看看他们,难免会军心涣散。”
说着说着校场已近在眼前,顾行深下了车,转身对福伯温和道,“您先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福伯扬起鞭子,嘴里还念道,“好嘞,走喽!”
顾行深看着渐行渐远的舒福,听着身后校场里训练的声音,想起王府厨娘容姨的桂花糕;想起每天扫三次地,说挣足了钱就可以给妹妹成亲买一支珠钗的伙计柱子;更想起顾行浅的活泼阴丽,在最寒冷的夜晚只有他们相拥;又想起随歆弹的那一首首充满爱意的琴曲,突然觉得世界如此真实又温暖,全然不似他得知被爹娘抛弃时的刺骨严寒。
而他能做的只有守护这一切,当任何人想要伤害他们的时候,射出手里唯一的一支箭,并挺起身体,做他们的盾牌。
他阴白京城这个政治中心的生存法则,他早已开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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