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神庙最近的市镇唯有兑城,远在数十里外,步迟步苦两兄妹用了一天一夜才堪堪到达,无有脚程快些还及得返回,此时若要再走一趟不太可能。
林清泓怕是要饿死庙中。
唯有上山挖些草根煮了给他果腹,撑到俩兄妹回来。
只纳闷三天的口粮,怎么小胧星一顿就吃完了?无有苦笑摇头。
前方鸟语不止,至少该是草籽繁多的地方,草根也少不了,绕过小坡,无有瞧见山坳里坐落草庐一间,花圃团簇,独木成荫。
驻足远望,老僧眉头紧皱,未走近,早想远离。
雍州雪落多年,哪还剩得下活树?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奇多,最忌讳横生枝节。
草庐的门板缓缓推开,披着深红袈裟的道士笑道:“无有长老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鄙人法号‘慈悲’,长老若不嫌弃,不妨进来喝杯茶?”
无有合十做礼,推辞道:“阿弥陀佛,施主好意老衲心领了,此去还有事务在身,容不得耽搁,还望施主见谅。”
树叶簌簌落下,书生面白无血,伸手握住树干,道:“相逢即是有缘,总该让我们二人进进地主之谊再走。”
宴无好宴。
自衬难以脱身,无有进屋,书生顺手合上屋门。
入座,桌上仅有一杯黑茶,慈悲推到无有面前。
老僧举杯欲饮。
慈悲伸手止住,笑道:“且慢,素闻长老佛法精湛,鄙人有二字不解,特来询问。”
无有低眉道:“施主请说。”
慈悲指指自己,道:“就是这‘慈悲’二字,敢问长老,何解?”
无有波动念珠,道:“人间疾苦,是悲,佛渡众生,是慈。”
慈悲摇头叹息道:“白龙寺里供着多少佛陀,众生依旧悲苦,长老对此作何感想?”
无有答道:“佛不救世,唯人自救,‘慈悲’二字,是渡,重则在引。”
慈悲讶异,喃喃道:“佛不救世,唯人自救?”这与他所奉行的理念截然相反,遂直言道:“鄙人曾事佛法,参不透彼岸所在,后来转投道门,欲成仙,以无上法,渡众生!”
无有轻颂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宏愿大善令老衲钦佩,当恒取之。”
慈悲眉目稍黯,道:“成仙难,一步一重天,遍观古籍得道者十不存一,尽陨九天云霄,只道是天地不仁,设下雷劫挡住我等仙路。”
无有凝目,道:“施主畏怯了?”
慈悲微顿,点头道:“是的,我畏怯了。当今天下浑噩度日者十之八九,有志之士苦苦挣扎,历经千难万难我才有今日修为,不得不谨慎应对。”
目视慈悲身上袈裟、内里还有半件道袍,无有道:“施主走上这条道路的原因?”
慈悲眼中似有光芒,道:“没错,仙路难、求佛亦难,我意佛道双修,集两法大成,踏出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救世之路。”
语出惊人,无有动容,道:“施主作何打算?”
慈悲道:“既然九霄之上有雷劫相阻,仙路便往下修,踏九渊。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成了狱仙,一样的超脱,救世更无不可!”
无有询问道:“此法万劫不复,世上若有这等无上法门可保施主安然归来,哪还需要大费周章入狱成仙?”
慈悲眼中光芒泛红,神色渐露癫狂:“有!只需修成一身不灭业火便可令我来去自如,入狱成佛就仙,救世指日可待!”
“业火?业火!”无有震惊站起,道:“业力乃是邪法,非杀不可,施主怎可倒行逆施修那业火?造下杀生大孽!”
原以为无有舍生取义,该是个志同道合的高人,不曾想却和俗人一般货色,慈悲不悦,起身道:“哼,杀生造业只是权宜之计,相比整个天下,我杀的人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这么点牺牲有何不可?为了众生,他们死得其所!”
世事残酷,生生地要把人逼疯,就连慈悲这样胸怀大志向的人也避不开,最终走向极端。
老僧泪目,悲从心来:“施主为何?为何要步上歧途!佛渡众生,也渡一人。”
慈悲拂袖,道:“闭嘴!话不投机半句多。”耳边忽有异动,慈悲转身道:“外面不太平静,我出去看看,别想逃,你走不掉,喝茶罢。”
一杯毒茶。
雍州无木无林。姬晴御剑乘风,山河高阔尽览无余,来回转了几圈寻不到无有踪迹,悄然催动剑意,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发觉远处的小山坳不太对劲。
一剑劈下,金色新月切割而过。
“叮——”禁制结界应声破碎。
白面书生掌心裂开血痕,道:“如此凛冽纯粹的剑意,你是谁?剑冢没你这号人物。”横臂抵住身旁大树。
眼见大树突然枯萎,满树的叶子通通落下,飞鸟受惊,还来不及逃离,反被树梢浆果周围伸出的细小藤蔓缠住,然后
吃了!
大树“嗑、嗑、嗑”一点点地萎缩,最终枝干化作一根笔杆,树枝盘绕形同纹路,而那无数的根须螺旋着聚拢做团,犹如笔毫。
触及书生掌心鲜血,长笔不安地蠕动,将鲜血吸食得半点不剩,还欲往伤口内钻,直至笔杆上镀了一层朱红大漆。
“判官笔?”姬晴道:“你是无常客。”
无常客寒声道:“嗯?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既然不肯道出名号,那就做个无名鬼罢!”
提笔作画,转眼勾勒出冥河激流,冲向姬晴,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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