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进去吧。眼下,太子殿下和诸位殿下正在岛上游赏,你悄悄放了花盆就走,别弄出声响,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羽林军胳膊一振,身上的铁甲铮铮作响。
守礼吓得说不出话,只乖乖点头,然后丢了魂一般跟着引路的黄门登上了白玉阑干虹桥。
六神无主过了虹桥,迎面走来许多身姿曼妙、杨柳细腰的宫娥,守礼大胆看了一眼,只见宫娥们走路悠悠漾漾的,弱柳扶风一般,煞是好看,便好奇地望了引路黄门一眼。
引路黄门回了回眸,低声道:“这些是献舞的怜人,提前来排练预备晚上的演出!”
守礼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引路黄门漠然看了守礼一眼,不急不躁转过头去,加紧脚上步伐。
黄门本就比守礼高了两头,腿更细长,他这一加速,守礼不免有点吃不消了,只能连追带跑,努力追上黄门步伐,好在黄门良心未泯,过了一座轩敞的大厅,逐渐放慢脚步。
守礼心里窃喜,正打算目光感谢他呢,只见正前方走来一群锦衣华服,言笑晏晏的少年。
“拜见各位殿下!”
引路黄门毕恭毕敬跪了下来。
守礼有点在状况外,不过,还是凭直觉跪了下来,心诵口出:“拜见各位殿下!”
少年们理也不理,兀自谈笑,洋洋洒洒地从守礼眼门前经过了,只留一阵浓郁衣香与锵锵鸣玉声。
“起来吧,都走远了!”引路人好心提醒道,“几位王爷私底下都挺随和的,独七殿下不是,他总爱捉弄人,你以后遇见他了,尽量避着他点,免得遭殃!”
“诶!”守礼随口答应了一声,随他步入游廊,绕了一圈,穿过墙洞,便至今夜宴饮之所。
迎面一睹石照壁,壁上彩绘了日月、山川、云霞、龙凤、虎豹,无不逼肖至极。绕过照壁,一间小巧水榭闪入眼帘。这水榭不甚华美,但整体造型古朴而典雅,四面罩了锦缎、挂了琉璃灯,榭内桌、椅、几、案已摆放停当,连酒局上的取乐玩意也一应俱全。
守礼默不作声,跟着引路黄门进入水榭。引路黄门目露惊羡,先打量了水榭内的摆设一遭,然后回头瞥了守礼一眼,目光里多了几分嫌弃,闷闷从守礼怀里接了茉莉花。
守礼撒手放开,黄门运劲抬起,将茉莉花抱到五折屏风前的高几,正正摆在中央。
“大功告成了,咱们走吧!”引路黄门笑道。
守礼敷衍地笑了一下,随他出了宝阁,然后沿原路出了东宫,顶着炎炎烈日回花房。
走了一程,守礼热得汗流浃背,实在不想动了,便寻一处清凉的地方,歇了一歇。
缓过劲来,守礼正打算继续赶路,只听附近有乐声传来,时断时续的,一会儿是玲玲振玉,一会儿是累累贯珠,声音确实好听,不过守礼八器不认,弄不清什么乐器。
听了有一盏茶功夫,守礼仍不得真味,便骂自己蠢物,起身从大石头站了起来。
闷闷回到花房,日头仍火辣辣的,守礼晒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忙回屋喝了一大杯水。
惬意地坐在床边,守礼正缓气呢,听见杜陵在屋外喊人,忙忙走到门口,趴门张望。
杜陵正急得要跳脚,一见守礼探头探脑的,喜得捡了金元宝一样,马上把守礼扯出房间。
“我今天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不得了,茅厕都跑了七八趟了,还是不顶用,偏今日轮到我在师傅跟前伺候,师傅又吩咐我伺候笔墨,可我肚子疼得难受,这会子大家都当差呢,还没人回花房,我实实在在找不到其他人顶替,要不,你先去师傅房里支应着,师傅若问起来,你不必为我隐瞒,就实话实说好了!”话刚说完,杜陵便拍了拍守礼的小手,暗示‘交给你了’,转头一溜烟跑开了。
守礼来不及拒绝,关了房门,默默到了后院,只见宋通儒捧了账簿刚刚进入房间,守礼慌忙垂下脑袋,捏手捏脚到冯子敬房间,扣响房门。冯子敬没问是谁,只吩咐进去,守礼定了定心,慢吞吞打开门进去,只见冯子敬跪在屋内幽深处,面前摆着张四尺高书案,身穿袭天青便衣,衣袖松松悬垂,袖口露出一截青筋明显的手臂,干瘦的手握着兔毫,双眼时不时瞥一下书册,认真抄录着。
自从曹方被扫地出门,守礼便有点畏惧师傅了,不由得步子变小,紧张兮兮地凑过去,依规矩行礼。
冯子敬不经意抬起眼来,见不是杜陵侍奉,倒吃了一惊,质问道:“怎么是你?杜陵呢?”
守礼声如蚊吟,如实回答:“杜师兄闹肚子疼,刚去了茅房,他怕师傅跟前无人伺候,便打发我来!”
“哦,墨没了,你过来磨墨吧!”冯子敬拿另一只不握笔的手指了指墨,然后埋头抄写。
守礼如奉纶音,轻手轻脚到案边,大致扫了眼案头的摆设:质地泛黄的竹笔架、粗制滥造的水注、平平无奇的砚台、栩栩如生的虎镇兽,虽看着都不太名贵,但透着一股古朴之气。
守礼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平静地提起汤瓶往墨里注了点水,再拿起粗劣的磨石,认真研磨。
砚石似乎不是良品,守礼磨了半天才出了一口墨,冯子敬眼尖,信手泚了笔,落墨成字。
守礼去送汤瓶,趁这功夫,偷偷瞥了眼冯子敬,只见其面色平静如水,挺腰端坐,悬腕疾书。
守礼觉着好奇,翼翼折回案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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