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玄铁军的炮击离弹幕差得远了,那是羽王宫上所有设置的炮台全数发动才能达到的效果。而现在能操炮的人太少了,这十六门炮,发出的矛弹,连称弹雨也很勉强,充其量只能算是稀稀落落的毛毛雨罢了。尽管如此,每一根弩矛都仍能贯穿三、五名士兵的身体,每一颗石弹也总会将三、五名士兵撞飞。
冒着炮击,步军司的重装步兵依然保持着整齐的步伐,有序而匀速的前进着。他们肩并肩紧密的排成阵列,高举着长盾掩护左侧的同伴。一旦因减员出现缺口,马上就会有人填补上来,用忠诚和勇气保证盾墙的完整。因为每一名重装士兵都知道,他们是全军的屏障,盾牌是他们的荣誉,这荣誉由完全信任他们的同伴授予,他们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前进六百步的距离,即使是重装步兵阵列,也用不到一刻钟时间。然而,就在这不到一刻钟里,步军司已经扔下了七、八百名再也无法行动的重装步兵。这其中,为完成携行巨树任务而伤亡的人数,大约占了一半。
那些重装步兵,有的三、五个被一根弩矛穿成一串,又被牢牢地钉在地上,至死都不能躺下来安息;有的被弩矛穿胸而过,尸体上留下了一个可怖的大洞;有的被石弹砸成一张血肉模糊的大饼,身上的骨头没有一块儿还是完整的;还有的被石弹打掉了脑袋,脑浆四处飞溅,只剩下无头的尸体孤零零的横在那里。这些人都还算是得到了上天的悲悯,真正遭受残酷的是那些未能立即死去的人们。有些被贯穿的士兵,用浸满鲜血的手,徒劳的握住伤口附近的矛柄,痛苦又无能为力的残喘着;有的被戟叉挂断了胳膊或腿,或坐或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和血液一起逐渐流逝;有的被利刃划开了胸肺,大口大口的咳着血沫;有的被石弹撞飞又摔在地上,不住的打着滚,哀嚎着;有的被撞断了脊骨,上半身怪异的对折下来;还有的被撞瘪了肚子,整个人瘫软的像一个破旧的麻袋。
最凄惨的却是,没有一个人能有空顾及他们,哪怕只是回头再看他们一眼。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不到十八岁,有些还一次都没牵过女孩的手。他们的人生在真正开始前就凋零了,带着他们这样那样的梦想、理想或是野望一起凋零了,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些,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也曾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
早在炮击开始时,轻装步兵就将阵列分散开来,或伴随在重装步兵阵列的翼侧、或跟随在重装步兵阵列的后方前进着。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炮击并不是漫无目的,弩炮和石炮只是瞄准那些不能散开的重装步兵阵列,丝毫没有触及他们。不过,这种忽视很快就结束了,轻装步兵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箭楼中的弩手们,早就尽可能多的开好了腰弩,每人至少开好了十张。开好的腰弩,被整齐的、由上至下的码放在弩手身后的多层弩架里。那是一种特制的金属镂空的排架,可以保证弩手们顺利的抽出腰弩,而不发生刮碰。锥矢则成袋的排列在他们身前的齐腰案台上。他们早就蓄势待发,就像他们手中的劲弩一样。
他们端着填装好锥矢的劲弩,目光与矢尖一起指向步军司轻装步兵分布而成的散兵线,慢慢地跟随着那些前进的线条微微移动。他们在等待着射击的号令,也在计算着目标的距离,只待等到恰当的时机,就可以把死亡的矢雨,射向那些不知恐怖何时从天而降的轻装步兵们。
眼见步军司的攻击阵列快要脱离炮击射界,进入劲弩的射程,贺平章随即下达了二号指令,“各操炮手脱离炮位,稍作修整,视情投入城墙守卫;劲弩手齐射十连发,长弓手就位准备。”
当传令兵刚刚传达完指令,一支锥矢就抢先飞出了箭楼,蹑影追风的闪动到四百五、六十步的距离上,狠狠地的钉进一名正在快速奔跑轻装士兵的左眼,连尾翎都没入了眼眶。那名士兵又继续跑出了好几步,才闷不吭声的一头栽下,身体兀自向前滑出数尺。除了溅起的雪沫外,他扑倒的那片地上,再也没有出现其他一点动静。接着,密密麻麻的锥矢,才像不服气被抢跑了的赛马,争先恐后的奔涌出箭楼。
“好小子!”建鸿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女儿墙边,“战后,让八号箭楼查查,谁射的第一箭。”
“好的。”贺平章记下这个吩咐。
“打他三十板子,长长记性!”建鸿羽接着说,“信号发的是他妈的齐射!”
“是!”贺平章应着。
“然后,把他调到我亲兵队来,作腰弩排排长!”
“嗯?!”
“嗯什么嗯?打板子是因为他犯纪律了,该打。作腰弩排排长是因为他射击本事大,该当。”
“我是想问,要是不是士兵,是将佐射的呢?”贺平章请示。
“将领么?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嗯?!”这回贺平章是真不明白了,“不需要褒奖吗?”
“幕僚府指令是指导,不是命令,将领有临机处断之权,不该罚。将领的职责是统领部队,不是当战地英雄。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鼓励的。”
“是!”
冲过短短四百步的距离需要多久?对于轻装步兵来说,也就是短短四十个弹指的功夫。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羽王宫的箭楼中一共射出了三千两百多支锥矢。这些锥矢又让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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