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寿宴一过,萧言之的生活就恢复了之前的清闲,虽然大食国的王子哈莱不知为何突发奇想要留在唐国学习,但鸿胪寺给哈莱配了个专属译官,若不是皇帝闲得无聊要召哈莱论学,萧言之也不必管他。
但就在萧言之以为他可以整日整日地窝在武成王府陪在弟妹们身边时,皇帝却突然指派裴泽南下,据说是要去剿匪,萧言之再三请求一同南下无果,被皇帝无情地留在了宫中,萧言之这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裴泽出发当日,萧言之去城门口送行。裹着一件斗篷,萧言之被兜帽遮住的脸上满是郁卒。
抬起手替萧言之将斗篷裹紧了些,裴泽的心里也是既无奈又担心。
“我已经嘱咐秀水给你多准备一些安神香,晚上睡前也喝一碗安神汤,若没效果,就让连胜去一趟太医署,我让他们准备了一点儿助眠的汤药,但是药三分毒,最好不要用那个。我会尽快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忍一忍,老实一点儿吧,没事儿就在万春殿呆着,别四处乱跑,离那些嫔妃也远一些。”
萧言之闻言白了裴泽一眼:“你是我娘啊?”
裴泽抬手就在萧言之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还不都是因为你总惹是生非?”
“我并没有!”瞪着裴泽说完这话,萧言之语气一转,又道,“父皇到底让你做什么去?问了他几次他都只说是剿匪,可为什么非要你去?要么我偷偷跟你去吧?”
“说什么傻话,”裴泽笑了笑,“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陛下恨不能一天到晚都把你带在身边放在眼前,你若跟我走了,不出一个时辰就要惊动整个长安城。”
这剿匪的事情也不是非要他做,只是他顶着个武成王的头衔,这一年到头总是要做些什么的,以往三年这些事情他都毫无怨言地做了,今年若想拒绝也总要有个恰当的理由,说不出理由,他就得去。
萧言之咋舌。
裴泽转身看了看要与他同行的几个人,见他们都忙着清点行装,裴泽就转回身,轻轻抱住了萧言之。
“我尽快回来,你若有事,就去武成王府找黎安,想去看仁安他们就尽管去。”
萧言之一脸郁闷地埋在裴泽的胸口。
这些事情他若想做他自己会想办法,还用裴泽教他吗?他只是不知道皇帝安排裴泽去做了什么,担心裴泽会遇上危险。
想想裴泽这二十几年大概都是这么过的,萧言之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再多的担心也都没什么用,萧言之撇撇嘴就推开了裴泽。
“去吧,他们都等你呢。路上当心。”萧言之装作帮裴泽整理衣领的模样,凑上去在裴泽的嘴角亲了一下。
裴泽笑笑,想要回亲萧言之一下,身后的人却不合时宜地喊了他一声,裴泽咋舌,又看了萧言之一眼才转身离开。
目送裴泽带着一小队人马扬尘而去,萧言之哀怨地长舒一口气,而后转身慢腾腾地往长安城里走。
何晏依旧是沉默着跟在萧言之的身边,对于萧言之与裴泽之间过于要好的关系也并不在意,更没有深究的打算。
眼角突然瞄见大批人马从西面靠近长安城,何晏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萧言之。
“殿下,咱们还是快些进城吧。”
萧言之闻言转头,却只看到何晏的背影,眉心一蹙,萧言之就一把按住何晏的肩膀,探头往长安城西看去。
何晏若是不挡着他他也就不在意了,但何晏越是不想让他看的东西他就越想看啊。
“那是……商队?”盯着那一大队人马看了半晌,直到看清那些板车上垒起来的货物,萧言之才敢断定这一队人马的身份。
“大概是。”何晏心里一咯噔,再度开口道,“殿下,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回宫吧。”
萧言之嘿嘿一笑,越过何晏就向那商队停住的地方走去:“不急不急,先过去看看。”
何晏扶额,扬声道:“殿下,王爷可是要您尽量避免四处走动。”
萧言之的脚步分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减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什么?何晏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何晏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满心无奈地跟上去。
萧言之若是少了一根头发,王爷能剥了他的皮!
萧言之也没靠得太近,只站在不会碍事儿的地方远远看着。
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往来于各地的行商有些会定期停在各城镇的近郊,给城内的商人送货。而每到这时,城镇内三十六行的行头就会有组织有纪律地来城外提货,将货运回城镇内后,再分发给同行的商铺。
可萧言之先前做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意,镇子上虽然有个酿酒业的行头,可却是个极容易说话的老头,至于行商萧言之则一直都没机会接触,只是听镇子上的其他商贩说起过。萧言之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
商队的人停下来之后就手脚利索地卸下几车货物,还有几个人走到一旁搭了个小棚子,摆了一张木桌和一张小凳。
见此情景,萧言之眉梢一挑,暗道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商队里八成是有个高贵的人物,就算不是当家的本人,也得是他的儿子什么的。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可当看到一个十四五的少年龙行虎步地走到棚子里坐在了那唯一的位子上,萧言之还是受到了惊吓。
这商队瞧着是从西北来的,这家的东家心是有多大才能让一个孩子带队去环境那么险恶的地方?就不怕这孩子在西北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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