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强笑道:“你……拿错了,不是这份,本王记得,是用三色丝线绑的,不在这里呢。”
夷光闭一闭目,哑声道:“我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看过一遍,都会能记个八九十不离,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日,大王收回来的旨意,是用红线绑着的,锦帛底下有一个针眼大的灰尘印子;红线仍在,印子却不见了;也就是说,这卷轴被人掉了包。”顿一顿,她又道:“能在这太极殿里调包王旨,除了大王,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夫差默默无言,良久,他低声道:“你记错了。”
“我不会记错。”这五个字夷光说得斩钉截铁,随即痛声道:“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婚约取消,太宰没有半分不满,原来根本就没有取消,大王骗了郡主,骗了我,骗了太王太后!”
“本王没有!”夫差否认。
夷光涩涩一笑,抖一抖手里的空白卷轴道:“那就请大王告诉我,真正的旨意在哪里?”
夫差攥紧双拳,半晌,他别过脸,语气生硬地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大王承认了,您在太王太后面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您并没有取消婚约?”不等夫差言语,夷光又哽咽道:“您是大王啊,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夫差激动地道:“就因为我是大王,才不能取消婚约,君――”他缓慢而清晰地道:“无戏言!”
夷光难以置信地道:“所以就可以牺牲郡主的一辈子,让她嫁给一个年过百半之人,从此受尽折磨,大王您能安心吗?
“够了!”夷光的针锋相对,令夫差脸庞染上了一层薄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本王这么做,自有本王的理由,你就别管了。”
夫差的无情令夷光失望,涩声道:“究竟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大王罔顾十余的情份,罔顾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大王,放郡主一条生路,就那么艰难吗?”
夫差烦燥地走了几步,“为什么你非要管她的事,非要逼本王?”
“我不想大王将来后悔。”夷光话音未落,夫差便道:“你放心,本王绝不后悔。还有,本王仍是那句话,她不值得你帮!”
“大王……”夷光还想于劝,夫差已是道:“王慎,送王后回去。”
“喏。”王慎低头答应,他来到夷光身前,轻声道:“娘娘,大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怕是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是大王气消了再说吧。”
“来不及了。”夷光摇头,她心里清楚,夫差之所以假装取消婚约,是想哄着太王太后,让她能够走得安心;以太王太后的情况,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一定得赶在此事之前,让夫差真正取消婚事,否则就难了。
夷光朝夫差屈一屈膝,沉声道:“既然大王不肯取消赐婚,那我只有去求太王太后了。”
“不许去!”夫差一惊,赶紧拦住道:“祖母已是在弥留之际,万万不可再惊动她了。”
夷光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即道:“那就请大王下旨取消婚约,并收回赐婚旨意。”
之前夫差只“收回”赐婚旨意,并未另行下旨取消,这一次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夷光特意留了一个心眼。
夫差眸中迸出冷厉的寒光,夷光这样的话,已是近乎威胁了,若换一个人,早被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偏偏是夷光,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时间在这样的对视中一点一滴地过去,许久,夫差无奈地道:“你就一定要逼本王吗?”
“夷光不敢。”
“不敢?”夫差呵呵笑着,眼底尽是无奈之色,“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
“我……”
“好了。”夫差长叹一口气,带着几分宠溺道:“本王输给你了,王慎,磨墨!”
“多谢大王。”夷光大喜过望,连忙屈膝谢恩,这份旨意求得实在不容易,不过还好,一切未晚!
在夫差磨墨拟旨之时,伍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伍子胥面色阴霾地盯着笑容满面的伯嚭,寒声道:“你来做什么?滚!”
“本官自是来看望伍相国……不对,你现在已经被大王贬为庶人,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了;本官该叫你伍员才是。”
伍子胥瞪着那张惹人生厌的脸,喝斥道:“没长耳朵吗,这里不欢迎你,滚!”
伯嚭面色一寒,旋即又笑容满面,“你这臭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伍员啊伍员,你当初要是能稍稍收敛一下脾气,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可惜啊可惜。”说着,他看了一眼四周,道:“榕儿呢,怎么不见她?”
“与你无关。”伍子胥面无表情的说着,他素来是个刚硬之人,哪怕如今沦落,也绝不会向他人低头,更别说是昔日的仇人了。
伯嚭故作诧异地道:“榕儿是我即将过门的夫人,怎会无关。”
“呸!”听到他厚颜无耻的话,伍子胥一口啐在地上,恨声道:“大王早已取消了你与榕儿的婚事,也收回了赐婚旨意,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是吗?”伯嚭笑意深深地取出藏在袖中的卷轴,展开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伍子胥随意瞧了一眼,下一刻,登时面色大变,当即就要上前抢夺,却被伯嚭避过,后者洋洋得意地道:“如何啊?”
伍子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从哪里偷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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