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嚭被他识破了心思,一时尴尬不已,几个月不见,这位大王似乎又精明了几分,不像以前那么好忽悠。
他借着咳嗽掩饰了一下尴尬,低头道:“臣并非伍相,确实不敢妄言,只能据此事推测,伍相被大王冷落,又裭夺了兵权,心生不忿,遂与齐人勾结,欲行不轨之事!”
“他敢!”夫差重重一拍扶手,光影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夫差冷厉的侧面,隐约有几分狰狞。
伯嚭瞅着他的神情,提醒道:“大王君子坦荡荡,岂知小人心肠,恕臣直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听到这话,夫差目光一转,落在伯嚭面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瞧着,刚刚还人声不断的太极殿一下子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
伯嚭被这种无形的威压压迫得坐立不安,心脏在胸口激烈地跳动着,仿佛随时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许久,他实在受不住这种威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大王怎么这样看着臣,可是臣说错了什么?”
“你很想伍子胥死吗?”夫差问得轻描淡写,犹如在问今日天气如何,而非一位两朝元老的生死、
伯嚭大惊,急忙伏首跪地,“臣万万不敢!”
“不敢?”夫差玩味着这两个字,片刻,他展袖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待走到门口时,不见伯嚭跟上来,停下脚步侧头道:“你不是想知道伍子胥有没有通敌叛国吗,还不跟上来。”
“遵旨。”伯嚭赶紧跟了上去,夫差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马房,勾践正在打扫马粪,瞧见他们过来,赶紧低头退到一旁。
勾践原本被关押在掖庭之中,推磨舂米,做着最为繁重的差事,苦不堪言,夷光曾在除夕时去看过他,虽然勾践没说什么,但夷光心中一直难以释怀,便寻了个机会向夫差进言,后者瞧在她的面子上,破例安排勾践来这马房打扫,虽说此处终日与马粪做伴,但与掖庭比起来,已是好了许多。
在让小厮给伯嚭找了一匹马后,夫差跨上专属于他的御骑烈风,策马往宫外飞奔,伯嚭紧随其后,随着一座再熟悉不过的府邸出现在视线中,伯嚭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相国府。
“吁!”夫差翻身跃下马背,伯嚭赶紧接过马绳,将马匹马拴在一旁的石狮子处。
门口的守卫看到有人公然在门口拴马,大为恼怒,这分明是不将相府瞧在眼里,正要张嘴喝斥,猛地瞧见夫差,大惊失色,急忙伏地行礼,“参见大王。”说着,又道:“小人这就进去禀告相父。”
夫差神色一动,冷声道:“不必了。”说着,大步跨过,带着伯嚭往府中走去,留下忐忑不安的守卫。
刚踏进后院,就听见伍子胥暴怒的声音,“混帐,连你们也敢埋汰老夫是不是?”
随着这话,响起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妾身岂敢对相国大人有一丝不敬,实在是见大人整日闷闷不乐,又总是喝闷酒,怕大人伤了身子,便想着寻些新鲜花样,好让大人开怀。”
“你们所谓的新鲜花样,就是让老夫去溜鸟斗鸡,简直可笑!”伍子胥指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两名女子怒骂道:“我告诉你,老夫这双手,是用来领兵打仗的,不是用来提鸟笼,牵走鸡的!”随着这话,伍子胥一脚踢翻搁在一旁的鸟笼,吓得几只金丝雀在里面拼命拍着翅膀扑腾,掉落好几根羽毛。
左侧一名粉衣女子怯怯地道:“可大王已经将兵权交给了太宰大人与范将军,相国大人还是别再想这些了,以免……落得与那公孙将军一样的下场。”
这句话正中伍子胥心底最痛的地方,令他暴跳如雷,“伯嚭就是一个无德无能的小人,靠着拍须溜马的功夫,讨好大王;至于那范蠡,更是一个居心叵测的贼子,先是蒙骗老夫,如今又蒙骗大王;照此下去,吴国迟早毁在他们的手里!”说到这里,他又不无痛心地道:“大王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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