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公孙离亦来到伍子胥帐中,刚一进去,便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伍子胥正拿着一柄刀端详,看到他进来,递过去道:“你瞧瞧。”
“是。”公孙离恭敬地接过,这刀与军中惯用的并无区别,只是刀柄刻了一个“范”字。
他心中一喜,连忙朝伍子胥道:“这么说来,这具尸体果然就是范蠡?”
伍子胥颔首道:“从身形佩饰上来看,应该就是范蠡,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脸被刮得这般利害。”
“鹰嘴崖高百余丈,崖下树木茂密,被刮伤也算正常,您看他身上也有许多伤痕。这盔甲都破得不成样子了。”说着,公孙离上前一步,轻声道:“大人,繁楼回来了。”
伍子胥挑一挑半白的眉毛,有些惊讶地道:“他没死?”
公孙离意味深长地道:“不仅没死,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说是一直混在士兵之中。”
“有古怪?”
公孙离点头道:“出征前,卑职查过他与范蠡身边每一个人,并没有这名女子,分明是刚刚来的。”
伍子胥负手在帐中缓缓踱步,走了几圈后,他停下脚步声道:“你来之前,老夫刚刚查到包围范蠡他们的齐军突然撤退的原因。”
“是什么?”公孙离急切地问着,他一直想不通,明明胜眷在握,齐军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有人在齐军军营附近拿一堆枯枝烂叶引火,假装是他们粮草着火,齐军担心粮草,自然就退下。另外,据探子说,救走繁楼的,是一名身形瘦削之人,另外,繁楼那会儿还喊了一声‘冬云’。”
“很明显是女子的名字,显然就是他身边那名侍女。”说到这里,公孙离露出凶狠之色,“大人,可要卑职……”他比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不急。”伍子胥摇头道:“且先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而且……”他走到一动不动的尸体前,神色复杂地道:“老夫总有些怀疑,若范蠡没死,或许他会与繁楼联系,你派几个得力之人,暗中监视,切莫打草惊蛇。”
“卑职领命。”公孙离恭声应下,步出营帐后就立刻派人日夜监视,到了第三天夜里,意外发现一只信鸽飞落在冬云手中,他们在冬云放走信鸽后,暗中截住,在信鸽脚上发现了一个竹筒,里面是一张薄绢,里面写着偷袭吴军之事。
“原来是齐国内奸,这个繁楼,藏得可真深!”伍子胥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如铁。
“现在怎么办?”面对公孙离的询问,伍子胥掸一掸手中的绢帛,冷笑道:“他们不是要偷袭我军吗,那就来一个瓮中捉鳖,一举了结这些齐军。”
当天夜里,齐军果然派人来偷袭,伍子胥按着计划,将他们团团围住,并且一个个歼灭、诛杀,看着齐军一个接一个死在自己面前,伍子胥无疑是得意的,这样的得意,让他忽略了一件事,为什么来偷袭的齐军只有区区一万人,明明齐军有八万人马。
就在伍子胥以为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比之前更多数倍的齐军突然从暗中涌了出来,将他们反围在中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直至这时,伍子胥方知自己中计,但已经来不及,只能仓猝应战,结果可想而知,此战大败,伍子胥也受了伤,被迫先行回到姑苏。
夫差得知伍子胥弑羽而归,又惊又怒,这次战败,等于是将艾陵拱手给了齐国,一旦齐军恢复,下一步就是进攻姑苏。到时候,吴国就是落得与两年前越国一样的下场,这是夫差万万不能接受的。
若说失去艾陵令夫差对伍子胥不满,那么范蠡的“死”,无疑是将这份不满推到了顶点,尤其是从繁楼口中知道伍子胥私改计划,故意害死范蠡之后,终于是彻底爆发了。
夫差借口伍子胥受伤,收回了他的所有兵权,让他回府休养,无需再理会此事。
伍子胥自是不肯,可任他怎么说都不能令夫差回心转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执掌多年的兵权被夫差收了回去。
再说夫差那边,回到暖阁中,意外看到夷光眼圈通红,面有悲色,“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夷光摇头,哽咽道:“没人欺负,是我自己听到范先生战死沙场,心中难过。”顿一顿,她道:“我与范先生虽只见过几面,相交不深,但能看得出他是一位有风骨的雅士,更难得的是他与大王极是投缘,万万没想到范先生竟会英年早逝,实在可惜。”
听到这话,夫差长叹一声,握着她的手坐下,“本王心里何尝不难过,说起来,还是本王害了他,若当初本王阻止伍相带他出征,他就不会死了。”
伍子胥兵败归来之后,夫差对他的称呼第一次有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亲昵的称为“相父”,而是改成了生疏的“伍相”。
夷光摇头道:“此事不能怪大王,是伍相太过大意。”
听到“大意”二字,夫差满面冷笑,“他哪是大意,根本就是存心要置范先生于死地,心肠真是狠毒。”
夷光故作茫然地道:“伍相与范先生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范先生的错就在于出现在草庐之中,出现在朕的眼里,所以不被伍相所容;繁楼也是,不过他比范先生运气好,捡回了一条性命。”
夷光难过地道:“我本想着范先生满腹经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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