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报不断传来,齐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一日比一**近姑苏,可夫差迟迟没有找到足以抗衡齐军的行军布阵之法,令他苦恼不已。
难道……真要杀了勾践来迎合伍子胥吗?
这个念头如梦魇一般在夫差脑海中驱之不去,到了这个时候,他在意已经不是勾践生死,而是君王的颜面与尊严。
严格说来,这是一场君与臣的较量,他不想输也不能输!
夷光见时机差不多,便劝他去城外走一走,此时正值春季,最适宜踏青,外出散散心,或许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夫差虽没什么兴致,但碍不住夷光劝说,便一道出城踏青。
一路走来,春光明媚,草长莺飞,倒是令夫情心情略有舒展,在走到一处山腰时,“意外”碰见了繁楼。
夫差诧异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繁楼照着一早编排好的词道:“回大王的话,太宰大人打听到孙先生有可能住在这座山上,便让臣过来看一看。”
夫差心中一震,道:“哪位孙先生?”
“孙武孙先生。”听到这个确切的回答,夫差露出激动之色,“当真?”
“臣不敢确定,只是听说孙先生离宫之后,隐居在山上。”繁楼话音未落,夫差便迫不及待地往山上走,连夷光都顾不上,看得出来他对这位老师有着极深的感情。
一路走到山顶,一间茅草小屋映入眼睑,可到了近前,夫差反而犹豫着不敢上前,他既想知道孙武是否就在里面,又怕开门之后,满腔希望落了空。
正自惶恐之时,一只温暖的柔荑握住他宽厚的手掌,“我陪大王一起去。”
望着夷光温柔如水的眼眸,夫差心中升起一股勇气,用力点点头,一步步往那间茅草屋走去。
“吱呀!”随着木门被推开,一道削瘦的背影出现在夫差视线之中,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声音一下子变得哽咽,“老师……”
那人听到声音,徐徐转过身来,是一张年轻的面容,正是范蠡,看到夫差,他连忙站了起来,“参见大王。”
望着那张脸,夫差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透凉,嘴唇喃喃动着,许久才勉强凝聚成一句话,“你怎么会这里?”
“草民无意中发现孙先生的茅庐,有幸得窥先生生前所书的手札,受益匪浅,故在此为先生守庐。”
夫差根本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全副心神都在范蠡所说的“生前”二字上,也就是说……老师死了?
这句话如刺一般梗在喉咙里,扎得他一阵阵疼。
突然,夫差转身往门口走去,他想要逃避,不问,就不知道老师死了;不问,就可以当老师依旧好好地活在某一处。
可是,他又想知道老师的手札里写了什么,可有提到他,还有这么多年来,老师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他停下脚步,哑声道:“老师什么时候过世的?”
“草民问过居住在附近的猎户,据他所说,孙先生是五年前过世的。”说着,范蠡拿起手札来到夫差面前,“这是孙先生留给大王的,请大王过目。”
夫差双手颤抖地接过,翻开书面,望着封面熟悉的字迹,险些落下泪来,赶紧忍住,翻开内页,正如封面写,里面是一条条用兵之法,每一条都有详细的注解,可以看得出著书人花了许多心血。
夫差捧着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世人以为他只有伍子胥一个老师,殊不知,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叫孙武的老师;那时他还年幼,听不懂深奥的兵法,老师就将兵法演化成一个个故事,细细讲给他听,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粘在老师身边,听他讲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可后来,老师走了,他虽年幼却已经懂得分离之意,拉着老师的衣角哇哇大哭,怎么也不肯放,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再后来,他就有了伍子胥这个老师,渐渐的他不再提过去的事,可心里从来没忘记过孙武,登基之后还曾命人找过,可惜没有找到;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一场散心,会找到老师的隐居之地,可惜他晚来了五年,未能见到老师的最后一面。
手札的最后一面,写着他对夫差的寄语,希望他能看到这本书,运用上面的兵法建功立业,成就霸业。
夫差死死忍住眼底的酸涩,道:“可知老师的葬在何处?”
范蠡点点头,引着夫差来到离茅草屋不远的地方,一座坟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墓碑上只刻了“孙武之墓”四个字。
夫差双目通红地望着墓碑,喃喃道:“老师,您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再也不肯见我?”
范蠡轻声道:“不是不愿见,而是不能见。”
夫差身子一振,转头道:“什么意思?”
范蠡叹息道:“草民虽未见过孙先生,却能从他留下的手札的字里行间看出他是一个豁达之人,且对大王有着极深的感情,否则不会呕心沥血地写下这本书来助大王成就霸业。离开,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
夫差摇头道:“老师当初教得好好的,又能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
“朝堂从来都是复杂之地,大王那时年幼,不知其中险恶。”听到这话,夫差恼声道:“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逼走本王的老师。”
听到这话,范蠡露出犹豫之色,迟疑道:“有一句话,草民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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