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韩十步才将那张照片不舍地放下。
其实,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因为过去的二十年是一场梦,所以他感觉与伊落结婚的时间,就在前两年一样。
但也因为那场梦,他又感觉已经隔了万千时光。
韩十步又拿起盒子里那个黑色的发夹,很珍贵地握在手心,上面还有属于伊落的淡淡气味。
发夹上,一根长发缠绕,他想这肯定是伊落的。
他失踪前是凡人,当然不可能感应到并记住人的气味,但这发夹是伊落的,其带有的气息与头发气息一样,又与凌罗兰的气息完全不同,故而能判断,这是伊落的。
这根头发是伊落的,他只感觉很想拿起来深吸几口,吻一吻。
最后,韩十步才拿起里面那张折叠起来泛黄的纸。
打开,娟秀的字迹引入眼帘。
伊落的字,如她人一样,带有温婉特质。
这是伊落留给凌罗兰的信,字迹有些模糊了,但纸张上还留有明显的划痕,看得出来,当时她写信时写得很留恋很用力,但又似乎还很急切。
字不多,只短短的几十个。
“罗兰,我走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用来找我,我就在余都等十步回来,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的,一定是出事了,警察也会帮我找他。”
“十步的小工作坊羊叔他们帮我处理了,发了工人工资,补上其他欠债,还剩四千,我带太多在身上也不安全,你急需用钱,就拿着用吧。”
“珍重,伊落留!”
“你还知道什么吗?”韩十步深吸一口气。
凌罗兰先前说到,伊落让她不要去找她。
而这信上,也专门提到。
这,让他感觉不正常。
伊落难道真的是只想静一静?
她是一个非常粘人的小女人,和他谈恋爱时,就非常粘他,而在这之前,非常黏凌罗兰,她怎么可能会为了静一静就让凌罗兰不要去找她?且信上,也不告诉凌罗兰她去的具体地址。
且按照信上说,她回了余都。
可,警察局竟查不到她丝毫消息,就好似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是回去之后出意外了?
还是说,在回去的途中出意外了?
而这两种猜测,还有太多漏洞疑惑。
凌罗兰摇头,“后来我去找过她许多次。”
“但余都很大,要找个人实在太难,我一直以为,她想逃离这个伤心的城市,早就离开余都了。”
“我也一直觉得,她离开余都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幸福也挺好…”
“哪里想到,情况不是我以为的这样……”
“伊落给我的两千块,我一直没有用,留着作个念想。”
韩十步沉默了,眸光垂下,看着那一堆旧纸币。
心头泛起无力感,伊落啊,你在哪里,浓浓的惶恐情绪充斥着心房,她最好的好姐妹,都不知道太多。
见韩十步神色,凌罗兰就知道他此时的心境,她问,“警察局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韩十步声音低沉,“还在查。”
此时的无力感,韩十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放心吧,警察局一定能查到消息的。”凌罗兰安慰道。
“希望吧。”韩十步道,接着又沉默了。
……
许久,才重新开口,“罗兰,把你手给我,你的情况能治。”
凌罗兰的情况糟糕,韩十步很关心她的情况,也想顺便岔开刚刚的话题将注意力转移,以此让自己放松下来。
二十年归来,他就只剩羊老头与凌罗兰两个朋友了,其余三个已是陌生人,对仅剩的朋友,他当然关心。
99年以前的朋友,现在还能提起感情来,那就是真的交情。
以后,韩十步可能也不容易接纳其他人为朋友了,毕竟,个人的经历让得他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以后顶多与一些欣赏或投缘的人随意处处,随意处处和有交情的自然不同,前者是照个面熟,后者则是有情感的。
人的情感,说来也很简单,就是情感上的共鸣。
以前他是凡人,因自己是孤儿、成长中的坎坷艰辛经历太多,而难以与除了杨伊落之外的其他人敞开心扉产生心灵碰撞,只平平淡淡的交情,但二十年过去,还挂念着他还有情感的,再平淡的交情,也会因埋藏发酵而变得醇厚,也能让他体会到曾经没感觉过的情绪共鸣与感触,更让人觉得珍惜。
“你说真的?”凌罗兰心脏猛地一跳,颤声问。
相比于韩十步杨伊落这对夫妻而言,她也算得上糟糕。
她与丈夫结婚没多久,就出过一次意外,她亲生父亲得癌症,丈夫很爱她,他们借了很多钱,但父亲没治好撒手人寰,他们也背上巨额债务。
2000年后,经济变动,许多工厂倒闭,社会失业严重,他们很不幸地也在这失业大潮之中。
时代变化快,他们这种文化不高的很快被淘汰,想尽办法磕磕绊绊用了十年,才还了债务,仍一贫如洗。
2010年,两口子咬牙冒险筹钱开了个小餐馆,竟挺顺利生意很不错,到13年,终于买了房买了车,虽然都不是太好,但足够一家三口幸福安乐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想,造化弄人,15年的十二月,她丈夫,在最高兴的日子,开着车带她出去,在一个急转弯道刹车失灵一头撞上一处山体巨石,丈夫当场死亡,她重伤昏迷,醒来时是在医院,双腿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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