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搬东西就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杏疏打开饭盒，看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糖醋小排、烤大虾和清炒莲白，馋得直流口水。
呜呜呜她就知道唐伯最懂她！
最想吃这种有点滋味儿又清火的菜了！
“你……是学医的？”一直冷冷淡淡的云环突然开口。
“啊？”正坐在花坛的台阶上往嘴里送饭的杏疏愣了一下。
“对呀，我转修中医啦，一直在实验室待着，没看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呀。”
杏疏咽下嘴里的饭，以为她还在介意刚刚的事。
“没关系。”她轻声说。
“你们医生好好学，就好了。”
“啊。”杏疏短暂地发出一个音节。
因为在月光的皎洁中，她看清楚了少女眼中的悲伤。
“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好医生。”
“我会的。”
坐着的捧着饭盒的少女和月光下站得笔直的少女达成了协议。
往后许多年，这个场景一直存在。
————
尹长沟已经好几天没和温宁宁说话了。
明明是一起上下学，坐一辆车，却总是没有合适的话题似的。
压抑的氛围让尹长沟有点不自在。
他明明也没做错什么！
终于有一天，下课后尹长沟把温宁宁拦在了饮水机前。
“喝一罐吗？”他拎着两罐肥宅快乐水道。
温宁宁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拿下可乐转头就往天台走。
“你要说什么？”
这回倒是换温宁宁先开口了。
也就前几天，在这个天台上发生了不那么愉快的对话。
他想的是把世界的阴暗面揭露给她看，但她想的是总会有人成为正义为这个世界维持秩序。
他想的是顺从，她想的是变通。
尹长沟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三观不同吗？好像是的。
是语言组织不好吗？好像是的。
是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吗？好像是的。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年纪和温宁宁一般大，却觉得自己早就尝尽了酸辛。
这世界上的酸辛有多少，他不信温清礼没有尝过。
可他真的做到，知世故不世故。
以前他觉得这句话是放屁。
哪会有人知世故，又让自己不世故？
都是装的。
要不是自己有那个底气不被世故裹挟，谁会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崩毛没有，但就是不世故？
这话是有点粗俗，他承认，但也有道理。
这个世界再怎么操蛋，也得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吧？
“我没什么要说的。”
“喝完就回去吧。”
说完，尹长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有心无力。
明明话就在嘴边，可他说不出来。
“那我走了。”
温宁宁捏扁手中的易拉罐，扔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咣当！”进了垃圾桶。
摇曳的马尾辫消失在门后。
好吧，他叹了口气。
也许又被他搞砸了。
————
“你今天和去天台，是不是有些话想和我说？”
“但你又觉得说不出口？”
回家的车上，温宁宁毫无预兆地开口。
“你……”尹长沟惊愕地瞪大眼睛。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无非是觉得我不谙世事，异想天开罢了。”
“我不是……”
“听我说完。”温宁宁把司机的搁板拉上，让后座的空间只属于他们两个。
“我是衣食无忧地长大，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人间疾苦。”
“大多数时候，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的。”
“这我也明白。”
“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才最危险。这是我哥哥教我的。”
“我哥哥，你知道吧？就是温清礼，也是你姐夫。”
“他不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因为他做的生意不能铺在阳光下。他是注定要一辈子在不能得见阳光的地方为阳光下的那些人办事。”
“但他又是个好人。因为如果有些东西必然存在，那由他来制定规则是最恰当最合适的。”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哥哥做事也从来不避开我。”
“我只是觉得，如果像你这样的人也这么想，那就太可惜了。”
“无论如何，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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