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冬至。这日,天降大雪,洒得天地皆白。运泽县外,一人披着蓑衣,手提两壶浊酒往孟长青家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孟长青的结义兄弟,赤火狂刀慕封。慕封此番前来,是因之前答应孟长青夫妇来年冬至再来拜访,以此来赴约的。
慕封来到孟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蛛丝儿结满雕梁,心下疑惑,上前敲了敲门户,无人来开,转去寻问左邻右舍。
左邻右舍道:“死了,孟神医去年被县内赵员外告他谋杀赵夫人,教知县打入了大牢,死在了牢里。”慕封闻听此言,身子一震,手中两壶浊酒掉落在雪地上,倾撒出一片,将那白雪消融,露出黑黑的地面来。
慕封心下寻思:“我那哥哥自来仁义心肠,平日救人还不及,如何会去害人?定是被贼人给陷害了!”一念至此,不禁怒火升腾,起了杀人的冲动,许久才强定了心神,道:“那他家娘子呢?”
左邻右舍道:“跳崖自尽死了,他夫妇二人的后事还是他家丫鬟请我们帮忙料理的,就合葬在运泽县后山山腰上。”慕封双手紧紧握住腰间双刀,又道:“那他家丫鬟去了哪里?”左邻右舍道:“回老家去了,在此间东面十里处的上水村。”
慕封离了孟家,上街买了蜡烛纸钱等祭品,来到运泽县后山,寻着孟长青夫妇的坟,仰天悲嚎一声:“哥哥嫂嫂!慕封来晚了!”跪倒在坟前,默默低泣。好半响,慕封才起身,他把蜡烛点了,烧了纸钱,摆了祭品,转身一路疾奔,径来上水乡寻着丫鬟馨儿。
馨儿将慕封请进屋内,不待他开口,先道:“慕公子是为了我家夫人与公子的死来的吧?”
慕封把从左邻右舍口中听到的话并去了孟长青夫妇坟上祭拜的事与馨儿说了,道:“我那哥哥绝不会杀人,我嫂嫂也决计不会无端跳崖自杀,你可知是谁害的他们?”馨儿泣道:“我家夫人与公子是被县里赵员外与知县同流合污给害死的。”慕封青筋爆起,沉声道:“姑娘细细说来!”
馨儿便将花怜儿如何在灵台山被赵员外调戏、赵员外如何将孟长青告到县衙,诬陷孟长青毒杀赵夫人、知县孙安如何判的案、花正书如何来家劝花怜儿改嫁给赵员外、花怜儿如何不从,被赵员外领着小厮追赶到悬崖跳崖自尽的始末都细细的与慕封说了,道:“那赵员外最是贪财好色之人,他那日在灵台山见了我家夫人没有得手,岂会善罢甘休?但没过多久,他倒派小厮来家请我家公子为他夫人治病。我那县里人都知他与他夫人甚是不合,只巴不得他夫人早死,他岂会如此好心请我家公子?明是他为了得到我家夫人,故意设计要害死我家公子。再说那狗知县,我家公子明明的喊冤,他却直将我家公子打得晕死过去,强作了文书,定了罪责,判了死刑。若说他没与那赵员外勾结,谁信?只恨他二人在运泽县只手遮天,我没得门路为我家公子和夫人申冤。”
慕封心下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些来运泽县,一股怒气不禁由心底腾腾的往上升,只要把那天给烧个大窟窿来,他怒喝一声,道:“这两个天杀的狗贼烂人!我势要挖他们的心肝五脏来祭奠我哥哥嫂嫂!”喝罢,便摔门而出,往运泽县来。馨儿知慕封是要去为孟长青夫妇报仇,唯恐他一人不成事,把言语来劝,却哪里劝得住。
慕封来到运泽县,先在昔日孟长青款待他的酒楼坐下,吃了十来碗酒,候到天黑,街上无人了,才往衙门来。彼时县衙大门紧闭,县尉、都头并土兵都已回家去了。慕封轻身一纵,跃过围墙,抽出双刀,直往后衙来。他却不识县衙后衙路数,七拐八拐绕了七八间房子,不见一个人。正觉心烦意乱时,只见一小厮打着灯笼迎面走来,便纵身跃上房梁,只待那小厮来到身下,又纵身跃下,落到小厮身后,把明晃晃的腰刀架在那小厮脖子上,问道:“狗官知县在哪里?”
那小厮吓得魂儿险些飞出去,颤颤巍巍指着身后道:“知县老爷正在这后院水云居内吃酒。”慕封使刀背将那小厮敲晕,拖去藏了,往后院来。来至后院,但见好宽阔的地处:正中一栋富丽堂皇的阁楼,楼阁周遭压着一片干枯荷花池,约莫有五丈来宽。一座石拱桥架立在荷花池上,正是一处水榭楼台。
慕封耳听得阁楼上传来琴音歌声,踱步走过石桥,来到阁楼前。轻脚上了楼,见得二楼灯火烛明,便靠在墙后,掀开门帘一角,瞥眼往内一望,见屋内正中摆放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金银器皿,器皿内呈着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桌边围坐着二人,一人身着官服,慕封料想便是知县,另一人身着雍容华贵,他却不知是谁,二人身旁立着一艺妓在弹唱。
慕封在帘外站了片刻,只听得知县孙安笑道:“员外今得了康书生的娘子,便不要再为那孟家娘子烦恼了。”另一人道:“哎,康书生的娘子虽也有几分姿色,可怎比得孟家娘子?可惜事作得拙了,没防备得孟家娘子性烈,让她跳崖自杀了,否则,若能抱着那等美人睡觉,我纵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孟长青听到此处,方知此人是赵员外,心下怒道:“原来赵员外这狗贼也在这里!倒省得我再去赵府一趟了!”慕封掀开门帘,抢进房来,把住门口,喝道:“某家只为知县与赵员外来,其他人莫慌张!”屋内三人大骇失色,孙安与赵员外大眼瞪小眼,不知来人寻他们作甚,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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