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长从隔壁出来,瞅着巴雅尔走远的后影,用疑人盗斧的语气说:“走路的姿势,也像偷斧的人。不是他,又能是谁呢?真以为是‘土律师’呀?”
满都拉抖着“十条”:“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有点像‘土律师’的味道,不过——也闹不机密。”
嘎查长找到了答案:“一个说的,一个写的,幕后是巴雅尔。”
白所长说:“狍子的尾巴黑不了,看他能跑多远。”
嘎查长把他们几个签字按手印的纸递给了苏木长。有不吃饭的证据:“羊蝎子烂在锅里,管那么多干啥?这七条不是嘎查划掉的,也不是苏木划掉的,是牧民划掉了。”
满都拉说:“提意见是牧民的权利,划掉也是他们的权利,背筐挡不住‘白毛风’,前面进后面出去了,权当做了个梦。”
苏木长拍着那张纸,训斥着嘎查长:“有啥用啊,没头没腚的,一个药方能治一百种病。呼和旗长能信这个吗?”
白所长瞅着纸说:“把他们喊过来,写个笔录,在下面签上字,按上手印,就管用了。”
会计按照嘎查长说的,写完了笔录递给白所长。白所长改动了几处,递给了嘎查长,说:“抓紧抄好,重新签字按手印。”
苏木长出了门,电话里逼问着“土律师”:“你写那‘十条’干嘛,说一套做一套,让人闹不机密,你要干啥呀?”
“啥‘十条’啊苏木长,我没干那事。”
“有人把你早卖了,还嘴硬。”
看来“土律师”真没干那事。语气平稳地说:“你说啥呀,我懵圈了。”
巴雅尔按完手印要走,苏木长进屋了,问他:“你拿嘎查是羊啊,画个圈就能圈进去。有人把你卖了,想听电话录音吗?”
他的脸没改色,笑着问:“啥事呀苏木长。谁把我卖了,卖到哪里了?这事我没干,听啥录音啊?一日做贼,白日为偷,太偏见了”
看来这回不是他,那又能是谁呀?苏木长笑了:“装,接着装。”
“以前嫌我说得多了?猫头鹰那些事都过去了,炒冷饭干嘛呀。全划掉,我半句话不说。”巴雅尔低头抽着烟。
嘎查长说:“没说不让啊,你想多了,也想反了。”
顺着猫头鹰这事往下捋,有可能是任钦。苏木长闪过了这个念头,出门上了车。
额日敦巴日瞅着苏木长发过来的短信,拍着巴雅尔的肩膀:“走啊,去矿山喝酒。”
巴雅尔干净利索地说:“去不了,有事。”
“你是等苏木长亲口喊你呀,划去了几条,心痛了,架子大了。”
他急忙改了口,陪着笑说:“苏木长不去,我也去啊。”
额日敦巴日干会计时,把错账撕成了一把碎纸,拿钢笔的屁股在头皮上胡乱的磨蹭几下,往细小蓬松开来的碎纸上一碰,笔的屁股上立马黏上了好多小碎纸片。不大一会儿,小碎纸片慢慢就掉了下来,最后至多能有个四五片黏在上面。那时闹不机密,以为摩擦的时间短了,不服那个劲,再转十圈八圈,头皮磨得痛了,还是那个样子。这几天琢磨透了,原来是笔的屁股劲头不够大,不在圈数转的多少。他问巴雅尔:“看来我的重量不够啊,搬不动你这捆青干草。”
“我是你手里的一粒棋子,说啥呐。”
“嘎查才是你手里的棋子,罗列了‘十条’,要整趴我呀。”
“嘎查长啊,我把头砍掉,你才肯信呀,与你没一毛钱的关系。”
“你想的和说的是一回事吗?要苏木扣我的钱,骂我你高兴是吧!”
接近到了大门口,巴雅尔调头回了商店。“让我起立—坐下—起立—坐下,掏出心肝才算事啊。”
我接完俄日敦达来地电话,盯着电脑跳动的屏保画面发呆:这“十条”问题,矿山煤矿油田都有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和老牛磨牙一样,吞进去又吐出来,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几年?睡牧民的老婆……身上有锤窝子,牧民才敢找上门来。满都拉和白所长推门进来收紧了我思绪的缰绳。他俩没开口我就问:“煤矿和油田那边利索了?我这边按嘎查的意见,抹去七条留三条。”
白所长说:“嘎查长也是用了心,煤矿留下三条,油田留下两条。”
满都拉对我说:“苏木长看后也基本是这个意思。煤矿的事浮在面上的太多了,污染了草场,跳楼的和压伤人的影响太大,最后把煤矿的又添上了一条。矿山这边划去了两条,保留了一条。”
白所长消去了我的顾虑:“再多两条怕啥呀,这些问题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分管的旗长和涉及业务局比牧民还清楚。”
多年留下了这个习惯,白所长和嘎查长凑在一起,十有八次要拿查娜说事。今天也不例外,巴雅尔捂着嘴没笑出声来,圆圆的小眼睛里挤出了泪花。
额日敦巴日早习惯了,自己也觉得不说和少了点啥一样,瞅着巴雅尔捏着膝盖碗说:“车上坐了她小叔子,要是摸一下他嫂的手,能把我的车掀翻了。嫂子的手嫂子的腚,那是给小叔摸的。”
白所长起了哄,盯着巴雅尔:“小叔子贼眉鼠眼的,摸了能告诉你呀,闹不好你吃了‘剩饭’。”
满都拉去问嘎查长:“‘剩饭’啥滋味啊。别说是第二顿的,第三第四顿的,也没尝一口啊。”
嘎查长瞅着问巴雅尔:“小叔子给你开个票,去就是了,有人举报派出所也不会管的。”
巴雅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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