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和岱钦站在马群前方注视着阿来夫。阿来夫出了毡房后,头故意向后仰了仰,左右转动了几下,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拿过来一捆捆去年剩下的草,沿着网围栏转着圈的不急不慢的往羊圈里撒,嘴里还不停的哼着蒙文歌曲,听那韵律是《鸿雁》,用凄凉的语调唱着歌。
一捆、两捆、三捆……包工头老李是蒙族人,黑脸膛高颧骨,人长得膀大腰粗,典型的蒙古汉子。他紧紧地攒着拳头,一压再压自己的火爆脾气,走到羊圈一声不吭,像狼叼小羊抱紧阿来夫头朝下脚朝上,送回了那顶破旧的蒙古包里。
现场顿时有了吵闹声:对待这样的无赖,就要用拳头教训教训他!跟他讲道理白扯!
本身就不占理儿,还与他讲啥理儿。理儿,就让这种无赖搅和混了,总拿自己是当地的蒙古族人说话办事,老李做得对。
这吵吵闹闹的场面,巴雅尔和岱钦在山包上看得一清二楚。
巴雅尔在马背上用套马杆套住老李的脖子,用力一拉,把老李拉倒在草原上,嘴里骂着:“尼玛的哪来的外来户!在我的牧场上撒野打人。”
岱钦跳下马向蒙古包里喊:“沉住气,别把门拽坏了,用铁丝绑着呐,留着证据,一会儿嘎查长到了,让他看看……”
老李身大力不亏一把拽住套马杆,憋足力气眼球里冒着血光把巴雅尔拉下了马:“亏得你这个王八犊子说出口,仗着是当地人,我就不敢揍你了。真给蒙古族人脸,是你爹还是你爷,教你用套马杆套人的!”
老李嫌骂他几句不解心头恨,顺手拿起铁锨用力往红砖堆上一卡,铁锨头咔嚓断了下来,手握锨柄朝他的后背上打了两三下。
巴雅尔看到额日敦巴日到了眼前,哎呀哎呀两声躺在草场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急促喘着气,右腿不停抽动着。听到额日敦巴日的骂声,关在蒙古包里的阿来夫大哭了起来:“嘎查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看到巴雅尔躺在地上装死的样子,蒙古包里又传出了号号的哭声,我为了稳住场面,甩着脸子对额日敦巴日说:“嘎查长啊,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有话说到面上,矿山在你的地盘上,不罩着也不能背后捅刀子,唆使他们来闹事。”
“你们这些惹事的种儿,闲的蛋子痛,喝酒‘诈金花’会死人呐,偏要跑到这里耍横。”额日敦巴日扔掉手中的烟头,狠狠地踩了两下装死的巴雅尔,接着说,“林矿,你真的冤枉我啦,借一百个胆儿……孩儿惹事,娘有错。”。
我在巴雅尔眼前虚晃一枪,把所有的错全推到额日敦巴日身上。额日敦巴日走到巴雅尔面前,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尼玛的,没死就创起来,葫芦里到底装的啥药!实话跟你说,该到手的一分钱少不了你的,不该的休想多拿一分!非要打得头破血流的才算事呀。人来到这个世上,一下生都是双手握着个小拳头,双眼闭着哭着来到人间,就是要吃苦受累的。到死的那天,躺在勒勒车上腿是直的,手也伸开了,脸上的皱纹也伸展开了……不信我的话,回家问你妈,你妈接生的小孩无边无数。你管不信谁的话,总该信你妈的吧!腿长在你身上我管不着,哭着闹着能闹到钱那才叫有尿,看你‘浓眉大眼’长得好看?”
巴雅尔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两眼瞪着嘎查长:“凭啥说没关系,管它是一毛还是两毛的,不至于我倒找钱给矿山吧!时间对我这种闲人,太不值钱啦。没这点事坠着见天喝酒刷牌多没劲,太阳一落山好好睡一宿,一大早醒来才是新的一天,我能耗得起,慢慢走着看。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呐。你嗓门高,声音大,干错了事,心虚呀。”
“躺着装死不起来,那才是硬汉子。”额日敦巴日的话一出口,老李带头鼓掌,在场的人员笑成一团。
额日敦巴日示意岱钦把门上的铁丝解开,踹了一脚那顶破旧的蒙古包:“好好待在里面,有人送吃的送喝的。啥时学会缠人了,一个爹的种儿,好不了哪去。”转身摇了摇头,指着阿来夫对我说:“林矿呀,这家伙早一天晚一天能把我气死。宁扶一根棍,不扶一堆绳。就算弯断了腰,这堆烂绳也捋不直呀。”他觉得话还没说透,肚子里的苦水没吐干净,瞅着岱钦指着巴雅尔在指桑骂槐地说:“有这号人啊,嘎查哪能平静?!一块臭肉连带满锅都臭。”
巴雅尔瞟了一眼嘎查长:“装吧,有必要在外人眼前显摆嘛,黑羊白羊我心里没数?假惺惺的‘贴面子’?有意思吗?不能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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