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南玉轻轻说起这句话,眼神中满是怀念。
“自从您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之后,我才真正萌生了读书的兴趣,那会儿我立志要把您书柜里的藏书都读一遍,”南玉说道,提起往事,语气中满是怀念。
“后来您公务越来越繁重,陪我读书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再后来您给了我几本《女德》中涉及的书,让我自己来读,就没有来陪我了。”
听到此处,南远山沉默了。
南玉接着说道,“您说我不读书,冥顽不灵,事实上我每日都趁着您,再赶在您下朝回来前将书放回原处,”说道此处,南玉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女儿不是纨绔,只是志不在此。”
听到南玉这番独白,南远山内心有了些动摇。南玉是他的孩子,他一路看着南玉长大,来到京城后他鲜少有时间陪她们母女,南玉又宛如一夜间变得成熟,他心里百感交集,有欣慰也有心疼。
但他也知道,南玉生性单纯善良,有时甚至有些莽撞,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她难以招架。
不过她此次前来,说明了她能够体谅自己的难处,是比从前进步不少,看来她此言不虚,这段日子是读了不少书。
“从你那日引经据典,爹能猜到你近日是读了书,可爹还是责罚了你,你可知为何?”
“女儿斗胆猜测,您责罚我原因有二,其一是女儿虽在读书,可一直没有读您布置的功课,在您考我功课时一问三不知,其二是女儿这段时间表面应和您,许诺会好好做功课,却没有履行诺言。”
听到此处,南远山看向南玉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赏,“能够反思自己,而非一昧沉浸在恼怒和后悔中,也没有责怪长辈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也没有迁怒下人,不错。”
南远山接着问道,“既然你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为何当日还要执意顶撞为父?”
“不破不立,”南玉正色道,“若我和先前一样继续迎合您,您只会认为我被说服,不会相信我是真的不愿嫁人,且钦天监即将招收学生,只有通过此举,您才会感受到我对当女官的决心。”
昏黄的烛光下,南玉的眼神清亮,“为了表明决心,女儿甘愿受罚。”
南远山看到南玉如此坚决,问道,“你说你想入学钦天监当女官,那你可知女官的职责?”
“女官应辅佐当地官府,教化百姓。不同学部出身的女官有不同职责,若是钦天监出身,则应当记录天象,掌定时,占吉凶,还需担起超度诵经的职责。”
“那你可知何为辅佐官府?当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找你伸冤,她被权贵所戏弄,将其告上衙门,可县衙恐惧权贵势力,不能秉公执法,你该如何?”
南玉沉思片刻,回道,“若女儿当地的五官灵台郎,女儿先会安抚妇人,其次搜集证据,将证据交给县衙,请求县衙再做定夺。”
“若是面对确凿的证据,县衙依然不做出回应,你该如何?”
“当真如此,女儿会带上证据,禀告巡抚。”
“若是这权贵手眼通天,巡抚也没有办法呢?”
“女儿便可效仿纪昀,先将此人拿下,投进大牢,一口咬定他并非权贵本人,而是鸡鸣狗盗之辈狐假虎威。他轻薄了妇女,自知理亏,断然不敢在公堂上自爆身份。”
看着女儿狡黠的眼神,南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知等权贵出狱之日,就是你丢乌纱帽之时?”
“若女儿行事光明磊落,政绩斐然,还怕他做什么?他想要我丢了乌纱帽,还得问问百姓同意与否。”
“你倒是想得轻巧,还是孩子心性。你区区一个五官灵台郎,他想要你丢了乌纱帽,随便安一个罪名给你,夺你的官职,有谁会替你伸冤、鸣不平?”
“女儿不怕,晟朝幅员辽阔,内设百官,总有清廉公正的同僚会替女儿伸冤,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眼前南玉的神态,和自己刚入仕时简直一模一样,南远山想到,他的思绪随之回到了二十年前。
彼时的他踌躇满志踏入官场,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业,当留名青史的好官,但也就是同一年,晟朝发生了那起到现在都无人敢提及的冤案,彻底改变了他对官场的看法。
南远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给她,有些事总要有人记得。他缓缓说道,“平真,爹再给你将一个故事,若听了这个故事,你还想当女官,爹不会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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