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花簇当中,首先想到的问题是:我会不会把别人吓死?
实在佩服自己,如此情况下还能为别人着想——好吧,要不是身体太过虚弱没法动弹,我早坐起来吓人了。
我的头脑仍旧混沌,其它感觉却在逐渐恢复,在第二个念头出现之前,我的胃里翻腾了一下,然后是汹涌的翻江倒海。
我吐了。
并且,因为无力动弹,我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我想,无论谁胃里储存着几天前的食物,一定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
这真是个尴尬的时刻,整个葬礼大厅都安静了。接着是纷乱的尖叫和嘈杂的脚步。
有人碰倒了话筒,巨大的噪音刺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还有人跌倒,哭爹喊娘,好像下一秒我就能扑过去吃了他。
“啊!”
“啊——”
嘈杂中,两个女人的叫声尤其尖利,那不是惊恐的叫,而是惊喜的叫。
我妈和徐晓曼,我已经听出来了。
她俩几乎同时奔到我身边,不顾我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扑在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徐晓曼呜咽着。
“我的儿子……儿子啊……”我妈哭得几乎要昏过去,幸好我老爸及时扶了她一把。
一众地狱来客也围了上来,曹操大手往我身上一拍,“可算醒了,这次时间够长的。”
王仙人唏嘘道:“我就说小远不能随便死,欠我的钱还没给呢。”
黄巢鼓着眼珠子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是小远,没错!”
妲己揪着李藤的耳朵也凑了过来,“呸呸呸,什么诈尸啊!小远哥是福大命大,想死都死不了!”
谁想死了?
不远处,徐妈在人堆外驻足,她既欣喜,想凑上来看看,又有些害怕地看着我妈。
我妈也看到了她,一把推开徐晓曼,指着母女俩怒道:“你们还想继续害我儿子?没门!”
“不是……”徐妈想解释两句。
我妈根本不给她机会,将头扎我怀里哭道:“这事我管定了,你们两个立马离婚!李远你糊涂啊,妈妈早就说她不行啊……”
徐晓曼可怜巴巴地只是哭,我一看这阵仗,那是要上演婆媳lún_lǐ大剧啊,只恨自己现在浑身无力,说话都困难。
我求助地望着一众地狱来客,还是妲己同学最心细,知道替我说句公道话,“人醒了就好,咱们先送小远去医院吧,别的事以后再说。”
等待120急救车的时候,参加追悼会的亲戚朋友总算缓过神了,看化石展览似的纷纷探出脑袋朝我这儿观望。
追悼会的主持人满头大汗地跟领导打着电话,“不是的……您听我说……真活过来了……哎呀我脑子没毛病您来看看就知……什么?火化钱?……活过来了应该就不火化了吧……您别啊,我有一单业绩也不容易,我……”
合着我还魂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位了,好不容易有一单业绩,忙活半天百搭了。
人多口杂,也不知谁通知了记者,不一会儿就有一伙记者长枪短泡地冲了进来。
“先生请问您对起死回生有什么看法?”
“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跟我们说句话吗?”
“能谈谈您死去的这几天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
我看了看对着我的摄像机,心想完蛋了,形象全毁,他们会给我打马赛克吗?是打在脸上还是打在呕吐物上?
真应该让记者去干120的活儿,让120的来当记者。
120的医护人员也懵了,从来都是往殡仪馆送人,还没见过从殡仪馆往回捎的,多新鲜呢。
当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我从他们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猎奇的味道。
好吧,不怪你们。
但是,喂喂,你们两个小护士,能不能别在哥身上瞎摸?哥还没变成木乃伊,研究价值有限啊!
临上急救车前,我一把抓住徐晓曼的手叮嘱道:“你先回家,放心我没事。”
徐晓曼不舍地拉住我,还想说点什么,被我妈一把推开,咬着嘴唇冲我点了点头。
我很心痛她,但眼下也只有这样的缓兵之计,毕竟我父母刚刚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打击,加上我是被徐晓曼她后爹砸死的,多么愤恨也能理解。
120急救车飞驰,后面跟着的是本地电视台、报社的采访车。
这真让人纠结,人怕出名那啥怕壮,他们要是知道前两天癌症自然痊愈的老头是我老丈人,指不定要怎么写我们这一家子。
等我被各种仪器挨个检查了一遍,天都黑了,医院还专门组织各科室专家连夜进行会诊,专家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可准确了:没啥毛病,就是饿太久了有点虚弱,吃点东西,再打点葡萄糖,住院观察吧。
我老爹还担心我脑袋被砸傻了,落下后遗症什么的,一个劲儿要求大夫好好检查我的脑袋,反而被大夫建议去检查检查脑袋,我老爹此时正蹲墙角郁闷。
吃了些东西,一只手上挂着吊瓶,我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开机一看,微信里简直炸锅了。
阎王:小远你赶上还魂了没?我这正好有具新鲜的女尸,没赶上回来给你用啊。
小黑:几天不在,听说你又挂了?
小学同学:听说你死了?真的假的?他们造谣的吧?喂喂出来说句话
初中同学:有句话一直藏在我心里,终于可以告诉你了,其实我暗恋你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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