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冯彩衣倒也聪明,她听懂了翠巧的暗示。抬头深深的看了翠巧两眼,面泛挣扎的表情,良久之后终于一咬银牙:
“回夫人">和这位姐姐,其实……小女子今次和娘亲冒昧前来,除了拜谒夫人">之外,还有……还有一事相求……”
‘果然如此……’,这是江家所有人的共同心声。小小的柳叶眉微微向上一耸:
“何事?”
“回夫人">,小女子的伯父,如今正关押在刺史府的大牢内,小女子斗胆,求夫人">大发慈悲。每日里能派人前去探视一番,送些粗茶淡饭……”既然已经开了头,冯彩衣干脆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补充道:
“夫人">请放心,便是一些下人仆役用剩下的残羹剩饭都好,小女子和娘亲,会定期送银豆子过来,作为饭钱和谢意的……”
小小和一旁的翠巧瞪大了眼睛,世间竟有这样的事情?
“难道刺史府的大牢内,连囚犯的饭食都不管的么?即便真的不管,那你们又为何不亲自送饭?偏要拐弯抹角,找到我这里来?”小小满脑子的问号,化为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抛了过去!
坐在客座的冯氏,总算是回过神来,闻言先是制止了冯彩衣张口欲答的冲动,然后长叹一声:
“回夫人">的话,刺史府大牢所有的囚犯都是管饭食的,唯有家夫的这位堂弟,自被抓进大牢那日起,前任刺史大人便下了严令,不得给予饭食。仅是每隔一日,予半碗稀粥吊着性命。若非狱中一名狱吏同家夫有旧,偷偷将此消息告知家夫,恐怕小女的这位堂伯,早就已经被生生饿死在狱中了……”
“那你们又为何找到本夫人">这里来?”小小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回夫人">,一年前,狱吏传话说,若是再不能保证一日三餐,恐怕家夫的这位堂弟便熬不下去了。家夫急得一夜之间白了头,下妇不忍见家夫如此焦虑,便厚颜上门,到刺史府祈求前任刺史的夫人">,求她帮忙。那位刺史夫人">禁不住下妇的哀求,答应了下来,不过……不过……”
“不过要你每月送例钱过来。对吧?少字”小小已经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冯氏闻言连连点头:“夫人">英明,确是如此。当时,前刺史夫人">要下妇每月送她五百贯。虽然昂贵,但为了能保住堂弟的性命,家夫和下妇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那位刺史夫人">倒也守信,每日都会派人为堂弟送去两餐饭食。虽算不上丰盛,倒也是和刺史府的下人们的饭食一样。不过四个月后,家中本就不多的积蓄终于全部用完,再也无力支付每月五百贯的例钱。家夫又变卖了家中的一栋祖宅和一间商铺,所得的两千贯在四个月后又分毫不存。至此,家中已经卖无可卖,一贫如洗……”
“据我所知,尊夫冯青莲大人,乃是杭州府的第四号实权人物,为何清贫至此?”小小问出了心中最迷惑不解的疑问。
冯氏苦笑一声,笑容极度苍凉:“回夫人">,家夫是杭州司马不假,可上有杭州刺史,杭州长史,杭州别驾。这三人串通一气,欺上瞒下,早就已将杭州城经营得铁桶一般。偏偏家夫又清廉自守、刚直不阿,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之所以还不曾被他们以同样的理由打入州府大牢,都是因为家夫手中掌管着杭州府四成的府兵,令他们投鼠忌器。不过若非朝廷临时将前任刺史调走,恐怕不需多少时日,家夫也难逃此劫了。
即便如此,家夫却也无力将堂弟从刺史府的大牢当中救出。好在家夫是文官出身,写得一手好字。为了不让堂弟在狱中受罪,每日当差回家之后,家夫便到集市卖字。有那些手足府兵看顾,倒是没人来骚扰家夫。妾身每日里便和小女一道,为人……浆洗一些衣物,赚些大钱和银豆子,再加上家夫那些手足兄弟的资助,又勉强度过了两月。但是两月之后,家夫那些手足兄弟们,都再拿不出多余的银钱来资助家夫了。家夫跟下妇,还有小女每月拼尽全力,省吃俭用下来,亦只能凑够两百余贯。如此一来,之前的那位刺史夫人">顿时便变了脸色,言道‘例钱减半,饭食亦减半’,当月就由之前的每日两餐,降为每日一餐,且都是些残羹剩饭……”
小小虽是女子,却也听得心中怒火滔天。不过光听这冯氏一面之词显然不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平静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又想起来,听这冯氏说了半天,她那位什么堂弟姓甚名谁,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进刺史府大牢的都还不清楚呢。于是便出言问道:
“本夫人">知道了,对了,冯夫人">,尊夫的那位堂弟,姓甚名谁……”说道这里,小小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她想起了昨晚夫君说起的一个人,一个她自己也见过的人。那就是当初在京师的时候,客居在义父李府的那位扬州士子。
这位冯夫人">的夫家姓冯,他的堂弟自然也是姓冯,正巧,那位士子同样是姓冯。只不过,这里是杭州,那冯恭民却是扬州人。想到这里,小小自然而然的接着前面的话头,迟疑的问道:“可是……这钱塘县的前县令……来自扬州的冯坦冯恭民?”
不待冯氏答话,冯彩衣便颇有些惊讶的惊呼道:“夫人">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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