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皇宫,栖凤苑。
程潇湘站在窗外,看着天上的繁星,拳头紧握。
喜鹊站在一旁,“娘娘,这么晚了,您该歇着了。”
程潇湘:“陛下还没回来?”
喜鹊:“娘娘,您就别等陛下了,他……他今晚也不会来了。”
程潇湘闻言转身,眉头紧锁,“你知道什么?陛下近日频频夜出,他去了哪里?”
喜鹊犹豫:“娘娘……娘娘就别管了,陛下他……”
程潇湘怒道:“问你话,说!”
喜鹊惶然跪倒,“娘娘,陛下有了新宠,那女子叫苏、苏婉柔,住在镇王府。陛下每晚都在她那里。”
程潇湘惊疑,“苏婉柔?没听说宫里有这么个女人。”
喜鹊:“她不是宫里的,原是镇王府上的婢女。听说陛下对她一见钟情,夜夜恩宠,最开始的时候,连着三天三夜没出寝阁。后来镇王府失火,镇王被烧死了,陛下就让人修葺了镇王府,变成苏婉柔的府邸……”
程潇湘大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喜鹊低着头,紧张地搅着手指,“只怕这宫里……除了娘娘,都知道了……”
程潇湘咬牙切齿,“苏婉柔?小小一个镇王府的婢女,竟然占着镇王府,成了陛下的专宠,狐媚惑主,祸乱朝纲,岂可轻饶!”
喜鹊急了:“娘娘三思!上次娘娘下令把杜鹃杖毙,陛下知道后已经生气了,怪娘娘善妒,有失贤德。如果娘娘重蹈覆辙去找苏婉柔,只怕陛下会为难娘娘。”
程潇湘:“那杜鹃不是没死吗?”
喜鹊:“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了,她瘫痪了,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听说在翠竹苑,七公主经常折磨……”
喜鹊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程潇湘和喜鹊都吓了一跳,喜鹊声音都颤了,“娘娘,怎么听着像是杜鹃的叫声?”
程潇湘抚了抚胸口,定了定心神:“这个该死的贱婢,深更半夜鬼叫什么?那天真该打死她!”
喜鹊哆哆嗦嗦,“她、她在翠竹苑里,那边离这里那么远,她这声音怎么传、传得这么远?”
程潇湘心烦意乱,“管她是死是活!传令下去,摆驾镇王府!”
“娘娘不要去,听说之前明月清风两位将军都力阻无果,陛下他……”
喜鹊急了,刚要劝阻,被程潇湘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连你都不听了吗?我倒要看看,苏婉柔到底长了个什么狐媚模样,能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喜鹊不敢再吭声,赶紧跑出去叫人安排凤辇。
程潇湘对着镜子胡乱整理了一下,忽见眼角不知何时爬上细密皱纹,越发烦躁。
觉得屋里气闷,程潇湘兀自走出门去,顺着廊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值夜的宫女和侍卫连忙保持距离跟在她身后,看她脸色阴沉,一个个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
宫灯泛着幽幽红光,一排排顺着廊道挂过去,随夜风左摆右晃,把廊柱、花草照得忽明忽暗。
一阵阴风吹过,也不知哪里传来女人时断时续的哭声,听着让人脊背生寒。
程潇湘心里烦,后面又有人跟着,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到一处憩亭,一抬眼,就见一个人坐在亭内横椅上,侧靠着亭柱,一动不动。
程潇湘吓一了跳,回过神儿来,积压在胸腔里的怒火喷薄而出,大喝一声,“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那人理都不理她。
程潇湘怒火攻心,她这皇后是个摆设么?谁都敢无视她、欺负她!
陈坤成当上皇帝才多久?就有那么多阿猫阿狗前仆后继,她成天不是斗这个,就是杀那个,心累神疲,日夜难安。
才处理了一个杜鹃,又来一个苏婉柔,陈坤成心里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皇后!
程潇湘气急败坏,大步走过去,伸手就给了那人一记耳光,“放肆!装聋……”
那人僵硬地转过脸来……
幽幽宫灯红光下,那人的脸血肉模糊,白骨参差。两个眼窝子里,圆圆的眼珠子黑白分明,整个地裸露在外面,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阴森的牙床也凸露在外,颧骨低陷,唇眉全无。
乍一看到这么一张脸,程潇湘魂魄惊飞,心跳骤停,傻站在那里,愣怔地看着这张没了脸皮的鬼脸,连呼吸的能力都丧失了。
“皇后……我是杜鹃……”
只见那张血脸上的牙床一开一合,森白的牙齿嶙峋耸峙,其状极其可怖。
程潇湘惊飞的魂魄半天归位,她头重脚轻,僵硬地趔趄了一步,惊恐失声,“来人!来人啊!”
那血脸似乎是笑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头猛地往后一仰,身子失重,整个往后倒去……
程潇湘不及反应,那人就掉进了亭下的寒潭之中,溅起了几圈涟漪,便就不见了踪迹。
后面跟随的宫女侍士闻声急急赶来,却只看到程潇湘倚着廊柱,满面惊惶地看着这下幽邃的池水,其他没有任何异样。
宫女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看向程潇湘。
程潇湘的脑海里一遍遍浮现那张半明半暗、血肉模糊的鬼脸,浑身冷汗淋漓,呼呼气喘。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侍卫斗胆问道。
程潇湘没有回应,只盯着那池水,似魔怔一般。
夜风吹送,池水鳞光闪闪,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喜鹊这时跑过来,“娘娘,凤辇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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