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道:“除了你,旁人可不敢如此待我。”
子非正欲说话,忽然有人道:“谁在那里?”
他们本躲在大殿最末端的书柜后,声音又放得极低,见有人来,两人互打了眼色,从广立刻往旁侧书柜转去,而子非则捡起刚刚看的书,爬上楼梯,装腔作势整理册籍。
来者是昭文馆的大学士,在官家面前虽不受待见,但品级颇高,日日流连于仁明殿,与司籍司众人都很熟稔。
他见子非在,倒也未疑其他,吩咐着寻了本古书,就独自去了。
子非环顾四周,不见从广人影,以为他走了,心里顿觉空空的,做什么都无趣。正打算回屋用午膳,才要出殿,却见刘从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道:“怎么也不等等我?”
子非正要骂他两句,恰有宫人往这边走来,忙恭谨道:“刘大人有何吩咐?”
从广会意,道:“我要寻几本西夏的史册,你跟我去三楼找一找。”
因有人瞧着,子非也不敢诋毁,只好随着从广往楼上去。今日本就是旬休,三楼又只是堆着一些杂乱的竹简史书,故去的人少之又少。两人立在窗前,望着汴京城内贩夫走卒,勾栏瓦肆,熙熙攘攘般车如流水马如龙。
蒸栗子糕递给子非,道:“我知道你不耐饿,先填着肚子。”
子非道:“哼,我可不是以前大胖子吕子非了,也算窈窕淑女,怎会……”话还未完,肚子竟毫不争气的“咕隆”一响,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手举在半空许久,她就是不肯接,无奈道:“你生气归生气,但不许折磨你自己。”
子非冷笑一声,道:“只要你不折磨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都静了下来,宫外的喧哗呦呵之声如浪涛声般远远传来,繁华的城郭里炊烟袅袅。天际是一片澄净的蔚蓝,白云像,恨不得让人吃掉。
子非忽然开口道:“我记得那天晨阳未起,天上只有几缕粉霞,那颜色可真美。我站在这里,看着你的队伍摇摇远去,人都看不见了还舍不得走。”
从广知道她要说什么,沉默的望过来,只见她的侧脸像是洒着一层金光,鼻尖挺直,下巴玲珑有致,竟美得有些惊世骇俗,让人不忍移了目光。
她遥望着远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有些失魂落魄,她道:“我心里一直在嚼着你说的那句话,你说,太后见我兄长回京,必然欣喜万分,我提什么只怕都会答应。不出三日,我必向她要了你去。”眼角溢出泪水,滑过脸颊,重重的坠于地上,“我日日想着、念着,连魂魄都跟着你去了,可你,却辜负了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竟是嘤嘤而泣。
从广心里难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愣愣的说了一句,道:“对不起。”
子非抹着眼泪,道:“对不起有何用?你若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今后就离我远些,别再惹我。”说着,从他手中蒸栗子糕,道:“既是买给我的,倒不如收下,就当两不相欠。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瓜葛。”
从广道:“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么?”
子非愣了愣,道:“我原不原谅又能怎样?刘从广,你听好了,金屋藏娇的事,你想都别想,我吕子非宁可玉碎不能瓦全。”说完,依礼欠了欠身,疾步往楼下去。
从广站在原地,直至那一抹碧影消失于无迹,才觉嗓子处腥味浓腻,一口吐在掌心,竟将素帕染成了猩红。
这一日,天气尚好,张婕妤携着李美人往如意院陪莫兰说话,李美人见桌上搁着几样荷包,是以金丝细线绣着九爪蟠龙,形态活脱流畅,尤其是点睛之处,更是栩栩如生,不由笑道:“兰昭仪绣的东西瞧着模样儿就与别个不同,我若能有一二,也算不错了。”
莫兰道:“不过是玩意儿,倒不必当真。”
弄月抿了抿额上垂发,道:“你如今怀着身子,凡事都该少些思虑为好。”
莫兰笑道:“我日日闲着,哪有什么好思虑,总不过是打发时辰罢。”
李美人端了莲瓣茶碗,脸上盈盈含笑,道:“我听人说宫里马上就要进行择选,朝中五品以上大臣家里都接了圣旨,不出几日,只怕世家女们就要进宫了。到时候,可有得热闹。”
弄月眉毛一挑,敛色道:“若只是拣选也就罢了,只怕慈元殿也要进去新人。”她又瞧了瞧莫兰脸色,倒看不出什么倪端,才道:“你自是不用发愁,若是生了皇子,就是皇长子,想来中宫也不敢给你颜色。”
莫兰口气淡淡,道:“你圣眷正浓,难道还怕什么不成?”
弄月叹气道:“比起你,我那点圣宠算什么,官家不过念着旧情罢,若往后有了新人进宫,个个年轻貌美,迟早要把我忘了。”顿了顿,又道:“到时候,还要请你多多照拂咱们才是。”
李美人也在旁侧连连答是,莫兰瞧着此时此景,更觉烦心。
三人正说着,忽听廊下有内侍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清秋站在帘下喝道:“怎么毛手毛脚,没个规矩。”
内侍连忙跪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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