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道的马匪,在绝大部分人眼中看来,绝对算不上好人,但同时,在某一些人眼中,他们或许也并不是渣到骨子里的坏人。
劫富济贫,打压豪绅,偶尔也做一些施粥啦杀杀贪官的好事。
一千多年后某个主义中所说的一分为二,实实在在是真理,有人讨厌,就有人喜欢或者不讨厌。马匪能够在山东道长久的扎根,固然与山东道有适合马匪生存的土壤有关,但归根结底,马匪自身也不是一无是处。
因此马匪能够壮大。在全盛的时候,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几年前,山东马匪都是能够让大晋军方侧目的存在。
强大的马匪在某些方面鲜有敌手,但归根结底,强大归强大,并不能无敌。有些事情,马匪做不好。
当年黄英麟之所以被杀死,归根结底还是他做的事,让官府感受到了威胁,或者说他正在做的一些逐渐被一些人认可的事情,触犯了这片天空下,最有权威的统治者的利益。
比如说他的口号,无有高下。
在这个时代,如同黄英麟这般愚蠢到极点的,但是在当时是最先进思想——姑且称之为思想,其实终究不过是口号——的东西,虽然不能对庞大的体系产生动摇,终究是触动了根本。
如果人人平等,那要皇帝干什么?所有的高人一等,都应该被杀死。
这无疑是坚持人分高下王侯将相皆有种的那一小部分人,坚决不同意的事情。
于是马匪在经历过第一个鼎盛之后,被缇骑与军方及官府,联手扑灭。
马匪失去了飞将军——他们精神也即实质上的首领,于是四分五裂。随后如同春秋战国般的大小势力相互兼并融合,马匪在官府的影响下,始终得不到统一。最理想的时候,也不过是西风领在众强之中百尺竿头,“诸侯”纷争不休。
霸王花在整合了一部分父亲留下来的家业之后,不是没想过如何如何,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甚至在很多时候,心也不足。
父亲的死,她记得很清楚,于是在父亲死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哪根线可以碰,哪根线不能碰,她都清楚且谨慎着。
加上数年前触怒宫家的那件事,给了她再一次的警钟,太子也找她谈过数次,霸王花其实这几年,已经很低调了。
然而低调是表面的平静,内心的澎湃汹涌,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马匪低调了,于是就有人开始高调。
在山东道,权力之外最能说上话的,是拳头。
马匪并非没有拳头,但是收起来了,有些人有些时候,也就看不见了。
是的,霸王花认为,有些人已经看不见她的拳头了。
商业的重税,受到了盘剥,路途的艰辛,似乎永远也不可能结束的战争,每天都在死人......山寨越发的撑不下去了。
事实证明,从了良的强盗,生活并不如意。
而从良久了,似乎就再也回不去了。那种敢与命运及未来叫板的精气神没有了。
被灭掉的十八盘,沉寂的百丈崖老龙潭,官府座上客的天师道人,似乎无不在预示着,他们前途的渺茫。
野狗瘦骨嶙峋,能得自由。
这就是霸王花看到的,所理解到的。
于是乎,马匪需要一个警钟。
所以......她敲响了这个警钟。
然而似乎过猛了。
饭要一口口吃,功夫要一天天练,这是黄英麟交给她的。落得如今这个处境,或者说下场,霸王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现实告诉她,她确实错了。
她不知道错在哪儿。也就不知道要怎么改,怎么做。
由于迷茫,看着眼前来趁火打劫的男子,霸王花很愤怒。
你凭什么威胁我?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
你这种人,根本不了解我们!
所以......你敢威胁我,我就敢杀死你。
霸王花看着谢神策的眼睛,杀气似乎要透体而出,直击谢神策的心灵。
然而......某人无动于衷。
“你不敢真的杀死我。”
“首先,你并不清楚我是谁。”
“其次,这次如果没有我,你真的会死。”
“最后,你活下来了,但是你的队伍,你的人,已经不行了。这时候如果随便再来一个百人队,你,你们,全都是死。”
“唯一能救你们的,就只有我。”
霸王花仍然没有松开她的手。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你不知道的,我的身份。”
“丧家之犬?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哎?你猜到了?”
谢神策大惊。
霸王花显然受到了惊吓,手上微微不稳,谢神策的脖子便出现一丝红丝的伤口,随即血水流了出来,被吓出一声冷汗。
“......你能不能拿稳一点?”
“哦......不能。”
很不习惯这样的对话,本能的反对,让这一幕有些滑稽。
谢神策脸皮微微抽搐。
当时她的剑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然后割破了的脖子......
这就是不感人的桥段。
似乎有冷风吹过,这一个呼吸的滑稽很快消散。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你和你的人,一个都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冰冷的声音让谢神策意识到,如果再玩神秘不说,女子绝对说到做到。
不就是稍微变了变气氛嘛,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犯你威严了?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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