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小檀正要伸手打起帘子,琉璃忙一步抢上,拉了她一下,又转头向康氏摆了摆手。"blank">
大佛寺的上座、那位觉玄法师就在外面康氏不由眼睛发亮,立时便想出门行礼,却见琉璃神色凝重站在帘后,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一怔。
帘外不远处响起的声音舒缓而略显苍老,“多谢世子,此事原不怪他人,是本寺僧人无状,为小故诉至公堂,贻笑大方,本座别无所求,惟愿都护府审案时莫让太多闲杂人等旁听,以免流言纷纭,有损本寺清誉。至于那欠租一案,都护府秉公办理便好,本寺虽是方外之地,但既然牵涉到这俗世事务,却是无需世子法外开恩。”
麴崇裕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此乃小事,麴家世代供养三宝,法师之命,无有不从,请法师放心,崇裕回去便会安排。只是今日崇裕舍经之事”
那位上座呵呵的笑了起来,“舍经乃是一桩大功德,老衲感谢还来不及,焉敢置喙”说话间,帘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琉璃心头满是困惑,听这意思是大佛寺里有和尚要打官司,而麴崇裕主动过来保证不会让“居心不良”的人打扰佛寺他说的难道是,裴行俭他以为裴行俭是什么人这大佛寺的确是西州的头等丰裕之处,但裴行俭怎么会做这种借着打官司敲寺庙竹杠的事情
康氏见琉璃还在发呆,走上一步,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大娘可是认识外面之人”
琉璃回过神来,“正是,外面与法师说话之人,是麴都护的世子。”
西州这半年光景发生的事情,安三郎自然早已尽知,私下也叮嘱过康氏:麴家是不能得罪的,但与麴家相关的人于事,自家也绝不能再凑上去。康氏顿时有些了然,想了想低声笑道,“麴家倒是世代信佛的,今日想必也是来上供奉的。”
琉璃点头,一旁的小檀忍不住道,“听适才麴世子的口吻,倒是与平日判若两人。”平日里他那副德行,尤其是每次看见娘子的轻蔑表情,真是看着就让人生气。
康氏笑道,“大佛寺的上座觉玄法师何等威望,但凡是信徒,在法师面前自然是要恭敬些。你不知晓,在西州,多少人家肯花费百金求法师授菩萨戒”
琉璃心里不由暗道,若非如此,这大佛寺怎么能烧包到冬日用炭、夏日用冰,还拿金箔来贴壁画,搞得自己生平第一次看见一幅画居然只能想到“值多少钱”这种问题。
康氏估量着那位世子应当已经走远,这才道,“看这时辰,行像只怕就快归来了,大娘可要去看看咱们走远些,莫跟人挤了便是。”
琉璃知道康氏笃信佛教,不好拂了她的意,点了点头,一行人往寺外而去。
这浴佛盛会,原是在行像归来之后,将这尊释迦太子像放入灌佛盆的莲台之上,以五色香汤洒浴,僧尼念诵佛经愿文,乐手奏以梵乐,信徒撒以鲜花,以模仿当年佛祖出世时向四方走了七步,步步生莲,举指声称“天下天下,唯我独尊”,引来天女散花、天仙奏乐、九龙吐水的场面。待到琉璃等人到达寺外,行像的队伍果然已远远的走了过来。只见大佛塔前诺大的一片空地上,人潮如海,佛幡招展,鼓吹悠扬,信徒与僧尼时不时齐声念佛,那番气象庄严的热闹繁华,康氏看得几度热泪盈眶。
琉璃站在高处,看着那尊在半身浸泡在鲜花香汤之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释迦太子像,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后世一位禅宗大宗师的话,“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图天下太平”,不由越想越是可乐,好容易才勉强忍住了。
足足半个多时辰后,浴佛盛会才告结束,却见人流数分,向各大寺院涌了过去。琉璃一问康氏才知,西州大小寺庙此时都会举办斋会,善男信女领斋之后可以布施钱财、祈福念经,“咱们安家年年都是在大佛寺中领斋的,原有专席,不如咱们一起过去等着几位婶娘”
琉璃心里多少惦记着麴崇裕适才说的那番话,对康氏笑道,“守约今日休沐,我原说了回去给他做顿好的,不好教他白等。”
康氏眼中顿时流露出几分惋惜不解,踌躇片刻才道,“今日若是回家抄经,也是功德无量之事。”
琉璃心里苦笑,抄经么她倒宁可刻本佛经来挣钱面上只得含笑应了,带着小檀告别了康氏,一路往家而去。没走几步,却见路口醒目之处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布棚,上书“舍经”两个大字,棚子外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从里面挤出来时,手里都高高的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琉璃好不纳闷,停下脚步看了好几眼,小檀忙拉住一个捧了布包的中年女子问道,“这位娘子,借问一声,那棚子里面是在做什么”
中年女子满脸都是兴奋之色,笑眯眯的举了举布包,“好教小娘子得知,那棚里是有居士在行善事、舍经书,一缗钱便能请上一本,真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缘”
小檀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一缗钱请一本”
中年女子笑道,“可不是,遇上便是造化我家原是早便想请一本经书了,可寻常一本经书便要两三缗钱,还没有今日的经书齐整。亏得我今日带了一缗,原是想领斋后舍给寺里的,没想到竟能请来一本经书小娘子若带够了钱帛,也赶紧去请上一本,里面剩的已是不多。谁不知道,今日请到的佛像经书原是分外吉利的”
小檀还未怎地,旁边听到这话的几个人已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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