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枪的季峥浑身都散发着悍匪的气息,分明两人都是吃着季家的米长大的,站在一处却找不出一丝一毫同姓兄弟的相似之处。
季峥站惯了军姿,腰板挺得笔直,比季峋要高出一些,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季峋的眉心,沉稳有力。
季峋后背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浸湿,他喉咙发干,不敢激怒季峥却也不敢就这么答应季峥的要求。
那可是兰香阁的地契,就这么交出去实在是太让他不甘心了,毕竟他这两年耗费在兰香阁的心力一点都不比季峥当初少。
脑子因为紧张乱成一团麻,季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这团乱麻中找出一缕头绪。
“阿峥,两年前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娶夜澜为妻,是觉得她没了依靠,太可怜了,不是因为……”
季峋试图为自己辩解,把自己从两年前那场谋算中摘出去。
然而这些话在季峥耳中全都是些废话,没有一句是季峥爱听的。
耐性耗尽,季峥把枪上膛,拉了保险,食指压上扳机。
季峋瞳孔猛地紧缩,失声大喊:“我给你!”他怕他再晚一秒开口,季峥就会直接开枪,崩了他的脑袋!
在外面待了两年回来,季峥已经彻底疯了。
季峥没扣动扳机,但手指也没松开,上前一步,冰凉的枪口杵在季峋眉心。
季峋出了一身虚汗,被枪口一冰,整个人被冰得一个激灵。
季峥歪着脑袋笑看着他,眼眸黑幽,深邃如渊。
“两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你……也该心里有数!”
所以就别白费口舌在老子面前说这些废话了!
后面这句话季峥没直接说出口,但季峋听得明白,他微微瞪大眼睛,表情惊疑不定,不知道季峥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时间太晚了,季峥心里挂念着乔灵,不再过多纠缠,收了枪转身离开,等他绕了个弯隐入黑暗中,季峋腿一软,向后倒去,被旁边的下人接住。
“大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季峋摇头,脸色发白,强迫自己站起来,冷声道:“没听见二少爷刚刚说什么吗?还不快去告诉老爷夫人,让人准备聘礼!”
地契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既然要提亲,总还是要准备点别的东西才像样。
下人听了连忙应声,转身要走又被季峋叫住:“算了,这个时辰二老应该已经睡下了,他们年纪大了,别去折腾他们,明日一早再说吧。”
“是!大少爷思虑真周到!”
下人日常拍马屁,季峋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推开掺扶自己的人,转身往回走,走了没两步,有个下人小声试探:“大少爷,春花、秋月怎么处置?”
这是那两个丫鬟的名字,他少时喜欢附庸风雅,丫鬟的名字也都亲自另取的,当时还得意了好久。
两个丫鬟对他忠心,也是有手段的,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爬床做了他的通房丫鬟,这些年在府上脾气日益骄纵,但在床上却哄得他很开心。
如今两人血糊糊的躺在地上,他半点记不起当初床帐之中嬉戏燕好的场景,只觉恶心厌恶,他怎么会把这样蠢笨的两个人留在身边?
“闯下这么大的祸,留着也只能惹二少爷不快,卖了吧!”
“是!”
下人拖死狗一样把两人拖走。
季家的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打骂买卖皆由主子做主。
两人犯了错,季峋说卖了,不是卖到别家做丫鬟,而是卖进最下贱的勾栏院伺候男人。
她们一个伤了肩膀,一个没了舌头,去了那里,怕也是没几日活头了。
季峋对两人没有一点留恋惋惜,他回到自己房间,上了门栓,从床头柜最下面的一层抽屉里翻出一个红色信封,打开,里面赫然放着兰香阁的地契。
地契已经有些发黄了,上面还盖着之前的县令官印。
季峋动作轻柔的把地契展开,指腹轻轻摩挲着地契上的红色官印,两年前老爷子把地契交到他手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季家人的血是凉的,但地契是热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了这张东西付出了多少,但现在季峥回来了,他像一个小丑,只能赔着笑脸乖乖把地契还回去。
但为什么要还呢?
兰香阁是季峥的东西吗?当初季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一笔钱盘下兰香阁?那钱也是季峥用不正当地手段得来的吧。
既然谁也不比谁高明,就该各凭本事!
季峋的眼神变得阴鹜,和他平日忠厚憨直的形象实在大相径庭。
他有种撕碎这张地契的冲动,但最终却什么都没做。
要沉住气。
他对自己说。
因为只有沉得住气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季峥并不在意季峋的想法,他急匆匆的赶回去,刚绕过楼上转角,就看见乔灵蹲在地上,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抓着张旭的裤腿在央求着什么。
张旭这个糙老爷们儿没被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撒过娇,闹了个大红脸,怕自己动作大一点会伤到乔灵,只能僵成木桩杵在那里。
季峥快步走过去,一只手把乔灵捞起来往屋里带:“不好好休息,又闹什么?”
那身学生裙被换了下来,乔灵没有其他衣服穿,便找了季峥的长衫换上,衣服大了很多,她像被一个麻袋罩住,手脚都伸不出来。
“我没闹!澜姐姐和溪儿还没上药,我要去看看她们。”
乔灵着急地说,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后悔死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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