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过元宵,别家都热热闹闹聚在一起送年,季家却连一桌吃饭的人都没凑齐,这会儿夜深了,楼下大堂却是灯火通明挤满了人。
季峥跟着季嵘下楼,除了季峋和老爷子,宅子里几个搔首弄姿的女人还有季家叔伯都在。
这架势,像极了两年前季家上下联起手来要把季峥捆了丢进监狱。
想起在监狱里的一些旧事,季峥咬紧烟蒂,舌尖抵在口腔舔了一圈,眉头微微上扬。
他性子一直很野,两年不见,身上又添了不少匪气,眉头一扬,便叫坐在那里的一群人绷紧了身体。
谁也没想到这狼崽子进了监狱还能毫发无损的活着回来。
狼崽子经过两年成了狼,这一次回来,不知道要咬死多少人。
一屋子的人都各自心怀鬼胎,季峥倒是坦荡,大剌剌的走到老爷子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在场的男子皆留着长辫,穿着长袍马褂,褂子上面用上好彩线绣着暗纹,腰间缀着一块文玩,彰显着身份,唯独季峥一个人穿着西装。
西装是深蓝色的,极服帖的包裹着他遒劲的腰身,里面是同色马甲,再里面是白色衬衣,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小片铜色肌理,透出野性,与满屋子的人格格不入,可穿在季峥身上,又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不对。
穿西装也就罢了,季峥还剪了头发,以前编起来及腰的头发,被剪成了板寸,发质很硬,像他这个人,硌得人心慌。
几个叔伯沉了脸,暗暗交流着目光,都在心里怒骂了一句:兔崽子,竟敢剪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命根儿,真是不像话!
季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对这些人的小动作一清二楚,鞋尖点了点:“二叔在和三叔打什么暗号,不如说出来也叫我听听?”
季峥直接打破屋里的沉默,几个叔伯坐得更直,不敢和季峥正面刚,只眼巴巴的看向老爷子。
“人都来齐了吗?”
老爷子开了金口,季峋立在老爷子身边,眼睛在大堂扫了一圈,恭敬回答:“到齐了。”
他扫这一圈只是走个过场,其实人早就到齐了,只等季峥一个人。
老爷子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端起手边的参茶喝了一口,做足了架势才再次开口:“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说一下老二的事。”
他也不说具体是什么事,将茶盏放到一旁,季峋立刻默契十足的接过话头问季峥:“老二,你这次回来打算在家里待多久?”
“好不容易才回来,我没打算走。”
季峥淡淡地说,刚抽了烟,嗓子有些哑,像磨砂一样,听得人不舒服。
听说他要留下,一个女人先稳不住了,惊声道:“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拿季家当什么地方?”
一根烟吸到头,季峥夹着烟放到椅子扶手摁灭。
椅子是上好黄花梨做的,已经用了近百年,光滑圆润的扶手被烟头烫出一个小小的疤点。
季峥弯眸,笑得邪肆:“老子乐意,五姨娘有意见?”
老爷子还坐在那儿,他就敢自称老子,几个叔伯坐不住了,拍桌站起来,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不孝子,却见季峥不慌不忙从腰间摸出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对准他们。
“坐下,我不喜欢仰着脑袋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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