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影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冷哼一声，熄灭眼睛的火焰，驮着暗云向一处平地走去。
半夜时分，明月当空。青凤一个人坐在一块大石上喝酒，纵然他那个葫芦容量极大，一个多月这样喝下来，葫芦中的酒几乎被他喝光了。
“怎么，这么晚不睡，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灭殇无声无息地坐在青凤身旁。
“老臭驴，你变了，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你低声下气讨好过别人。何况，那只不过是个虚弱的火灵，以我现在紫煞的实力，完全可以完胜它。你啊，今天让我们三个老家伙丢脸了。”
“低声下气一句话就可以避免一场无谓的打斗，没什么不好的。到了我这个年纪了，丢不丢脸什么的我真不在乎。傲骨不能丢，但是虚伪的自尊可以少一些。”
“……从前驴脾气的月王灭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年来你究竟经历过什么，变化这么大？”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只是……人老了，有些事情自然可以看透一些，有些执着也可以放下。又或者说，年老力衰，有些东西再也抱不动了……”灭殇缓缓从青凤手中夺过大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
“如果早几十年看透，你和你儿子断不会落得不相往来的地步……后来他的事情，你知道不？”
“知道。后来老乌龟告诉我了……那么你呢，这些年来有没有找到你儿子？”
青凤轻叹摇头，“二十年前，他回来过一次，抱着青帝回来。当晚就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我从来不去找他，他愿意就回来，不愿意就算了，毕竟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青凤忽然扬手一挥，愤懑叫嚷道：“算了，两个糟老头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了，越说越不是滋味。”
青凤从灭殇手中接过大葫芦，又是仰头一口。
“这些年来你有没有见过老乌龟？”青凤又问。
“十几年前，无意中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见过。”
“前些日子，老乌龟亲自来剑神宗找我，那老家伙告诉我一件事，巫夜回来了……”
“巫夜……”灭殇低声念着这个久远而陌生的名字，“巫夜还没死？我听老乌龟说，二十年前那一战巫夜已经战死了。”
“没有。想必那一战最多就是将他重创，后来那家伙肯定逃回沧蓝去了。没想到二十年后他又卷土重来。看来他还是像上次那样，先向青冥下手。他在惊雷峡谷设下了一个圈套，差点就让一个青冥二级战团团灭。那家伙还是像从前那样诡计多端，不容易对付。而且，这一次他似乎下定决心要血洗东玄。”
“血洗东玄，仇恨很深啊……老酒虫，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如果当时我们不是这样逼他，或许现在的情况都不会出现。”
青凤沉默了片刻，“当年我们只是太年轻罢了……而且，即便不是我们动手，也会有其他人追杀他。毕竟这片大地上存在着名为“屠魔令”的东西。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纯种紫血族人的他不该出生在东玄……”
灭殇轻叹一声，长久没有说话。
“如果我们早一点知道遗梦谷的秘密，巫夜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对了，你有没有告诉暗云这个秘密？”青凤神色凝重地向灭殇问道。
“还没有，现在告诉他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多年前我将这秘密告诉了紫月，结果……”灭殇低垂着眼帘，眉心微蹙。
“我也这样认为。真希望这个秘密可以烂在我们几个老家伙肚子里。”
“……明天，待暗云醒过来之后我们就要离开遗梦谷了，你们有什么打算？”灭殇向青凤问道。
“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能有什么计划？我要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仅仅是因为我的酒快喝光了，没有酒我能活下去么？”
灭殇哑然失笑。
“不过，我已经嘱咐过青帝，让他以后跟随暗云游历东玄，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
“不反对，对两个年轻人来说都是好事。只不过，我担心会连累青帝。毕竟，暗云是冥灵宿主。”
“剑神宗的人不怕连累，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他的命，怪不得谁。”青凤回答得极其轻松坦然。
“以后都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们的时代差不多要结束了。不过，在那之前，你有没有兴趣以三武皇的身份跟我走一趟？”青凤又向灭殇问道。
“嗯？所为何事？”
“上次答应了老乌龟要帮他做点什么，来到这里也不过碰巧路过罢了，要不你以为我会千里迢迢来到遗梦谷？”
“……好吧，也算为东玄武者出一份力。真没想到啊，到了这个年纪还会跟你结伴游历东玄……”
“有什么好感慨的，别忘了，你跟老头我可是一辈子的宿敌！”
青凤举起大葫芦，将剩余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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