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老者看着慢慢变得更加模糊混沌的意识所化小人,一声冷笑,却是不再言语自顾自地施法念咒专心进行对卫凡脑内识海的侵蚀。一眼看去,妖灵举手投足间竟是从容不迫,神色间一片好整以暇,嘴角森冷弧度中却是带着一分匆忙两分不屑七分嘲讽。
如此,一片沉默中,青衣妖灵越来越是成竹在胸,面上一片喜色。在青衣妖灵的施法下,识海慢慢换了主人,卫凡原先尚还有一席之地现下却是只剩下了半分识海死守清明。虽说现下尚可苟安,但从那老者欣欣然的模样上便可一眼看出,此次夺舍再不会有什么波澜。其实无论卫凡还是那青衣妖灵都是心知肚明,结果将出,若无挽狂澜于将倾之力,谈何逆转,不过徒增一笑。
卫凡意识所化的小人木然地坐在仅存的尚有清明的识海内,虽是仍自存在但身子却是早已透明模糊的看不真切。
脑内初时的剧痛已经慢慢变得微不可查,身子半分终于感觉都不再反馈到卫凡这里。仿若那青衣妖灵才是这具身子的真正主人,是这片领地上的最高神抵,不容挑衅。
砧板鱼肉想来也正是如卫凡这般吧。鱼离水不行,无力再作抵抗,便只能侧躺于砧板上,静待屠夫一刀切下。刀俎之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悲也,悲也。
世人皆言,子非鱼,焉知鱼之喜便是悲剧吗。自幼家破人亡,小小年纪沦为别人家仆,为了一句所谓训练,跋涉千里,来此凶地,两年野人一般的生活,这种考验无论对身体或者对心灵都是绝大的考验无疑。便是日后出人头地,能血洗陈府,那至多也只能在爹娘坟前叩首恸哭,以期爹娘泉下有知,可含笑九泉。报仇以后的日子现下自己细细想来,若想不为舒宣启东征西战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如此的一生真的是很累啊。或许在此撒手人间,九幽之下便能与爹娘团圆这对卫凡来说或许也不失为一份难能可贵的自在幸福。
卫凡木然地坐着,看着那青衣老者在自己识海之上挥斥方遒。眼前却是出现这一幕幕熟悉的景象,嘴角竟自慢慢上扬,划着柔和的弧度。景象纷繁,但无一不是充斥着小小的幸福。
有一对青年夫妇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围坐在一个小桌前,清清淡淡的早饭却是在欢声笑语变得津津有味。或许没有丰厚的家底但却有万贯家财亦是不予一换的温馨...
有一张土床,孩子躺在中间,嗅着爹娘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面上一片孺慕之色。小男孩在爹爹轻责下嘴角尚未及瘪下,便被娘亲许诺的冰糖葫芦哄得雀跃非常...
有那么一个府门,人群里三重外三重围得严严实实,中间刻意留下的羊肠小道上,男孩面对一众嘲讽讥笑不言不语,低头前行。人群之外却是有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满脸忧色地看着自己,轻祝平安...
慢慢的,慢慢的这些画面慢慢变淡,变得好似镜花水月一般轻轻破碎。清脆的碎裂声近乎微不可查,但这声音下卫凡那本是麻木的神色却是蓦然一动。
卫凡喃喃,神色间一片疯狂。这,怎么可以。这些都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是自己心头最重要的珍宝。你可以夺舍我的身体,但若是要动我现下仅存的回忆却是万万不能。无论你是谁,有何种通天彻地的大神通,有何种举世无敌的降龙伏虎之力。但我卫凡最重要的东西,是谁给你资格来动的!是谁给的你这种资格!
的确强者为尊,若无实力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每个人心下都有一份不能被触及的领地,那片领地或是温馨,或是惨痛,或者已是昨日黄花,或者现下还能放开心胸去用力拥抱。但这些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每个人的逆鳞,无可触碰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皇者若怒,伏尸百万。侠客若怒,白虹贯日。便是蝼蚁,若是一怒,即便狂野巨象,也可含怒噬之!夺舍无碍,但若要剥离卫凡视若性命的回忆,那是万万不能的!
卫凡本已放弃挣扎的意识突然感觉到自己最重要的记忆在那青衣妖灵的施法之下慢慢开始剥离,如何不怒,怎能不怒!狂怒间再不管什么能与不能,不管对方是不是修行千载的绝世大妖。卫凡只知道,自己不能让他夺走自己的记忆,不能,决不能。他若是动了,便要他死!绝无半分转圜余地。
那石雕牙刻般站在地上的卫凡肉身,不知为何,竟自突然狠狠地握住了拳头,咔咔声中,骨节发白。那早已混沌不堪的意识小人瞬间好似吃下大补药物,带着惊天的疯狂杀意竟自站起身来,面对这那青衣妖灵,眼中神光四射,满眼坚决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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