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无戈的重剑砍断晏宗文的脖子时,晏翘绝望地大喊了一声“不——”
然后一头撞上重剑,随晏宗文而去。
她仍不明白晏宗文所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玩弄天下人有何乐趣可言,但晏宗文于她如主如父,她活着就是为了保护族长。
若晏宗文死去,她又还有何活着的意义?
一切尘埃落定,顾执渊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爷!”寒川等人急忙跑过来。
“不碍事,回去吧。”顾执渊心口绞痛发作,但面上不露声色。
……
众人大醉了一场。
在盛朝的皇宫里,由文华公主作东,从天黑喝到天亮。
他们纵酒高歌,扬扬洒洒,嬉笑怒骂着快意恩仇。
年轻的人儿们在暗香浮动的夜里,对酒当歌,挥霍着得来不易的宁静时刻。
沈非念不胜酒力,没几杯便面颊飞红,像滩软泥般地瘫在顾执渊怀里,哼哼唧唧。
“你说什么?”顾执渊低下腰身听她念叨。
“沈澜弦~”沈非念费劲巴拉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瓶递到顾执渊眼前,“他说把这个给你~”
顾执渊接过闻了下,是药香。
大约,是治他心脉旧疾的药。
“他刚刚说去拿酒,还没回来,他是不是迷路了呀~”沈非念醉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说话也软软的。
顾执渊抱着她坐好,让织巧照顾看好她。
在出宫的地方拦住了沈澜弦。
“你来干嘛?”沈澜弦没好气地问。
“多谢。”顾执渊举了下手里的药。
“不用谢,这药我早配好了,本来没想给你的,我巴不得你快点死。”沈澜弦冷笑了下。
“那为何现在又给了我?”
“沈非念有身孕了。”
“……”
“我今早给她把脉的时候发现的,要不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顾执渊,我才不会救你!”
沈澜弦越说越生气,气得大步往前走。
“多谢。”顾执渊又说了一遍。
“我说了我不想救你!”
“若你不想救我,怎么能在一日之内配好药?沈澜弦,我会带她归隐山林,如果你此时离去,恐怕以后,再难见她了。”
沈澜弦的步子顿住,又抬头看向前方,用力地闭了下眼。
一滴泪,顺着他的面颊而下。
然后大步向前,出了宫。
从此消失不见。
不见最好,要让他后半生天天看着沈非念和顾执渊恩爱甜蜜,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从始至终,沈澜弦都不是什么大度难容的好人。
此刻他依然不是。
……
半个月后。
据说会巫蛊之术的妖怪巫女沈非念突然暴毙,昏庸无道的暴君顾执渊以皇后之礼将她隆重下葬。
并下令举国同悲,茹素半月。
一个月后。
乾朝那位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王爷,因思念成疾,深夜误落水中,沉尸湖底,众人纷纷鼓掌,上天开眼,这就是报应,死得好!
当日,赵行建打着清君侧的口号进入京中,与赵华安里应外合,救出被软禁了足有一月余的顾雁礼。
据说,顾雁礼踏出冷宫门的时候,那位石如海大人率百官,颤颤巍巍地跪下迎驾,山呼万岁。
而顾雁礼站在那里,望着宫墙外的方向,莫名其妙掉了眼泪,却没有说一句话。
帝位归正,他立了沈之榕为皇后。
单凭她面对顾执渊逼宫时的那份沉着冷静,便是后宫其他女子不能比拟的。
而且她母族无人,不用担心外戚专权,所以她这个后位,并没有太多异议。
沈之榕从赵华安手里接过她的孩子时,跌坐在地,半晌动弹不得。
赵华安看着叹叹气,又交给了她一封信,是沈非念留给她的。
沈非念的信里说,她从未怪过沈之榕,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人本就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沈之榕当时的选择并无太多好苛责之处。只是人活一世,当存善心,即便是为她的儿子积德,也切勿再伤人命。
沈非念的话说得很含蓄,没有点破沈之榕往日在后宫里作下的那些阴暗手段。
沈之榕看着信,抱着孩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泪流满面。
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哭她和她的孩子劫后余生,还是哭她终究亏欠了沈非念这份姐妹亲情。
只是后来,她请了最好的工匠,将那只断掉了的帝王绿镯子以金器相连,重新戴在了腕上,终身不离。
并从此修佛吃斋。
后宫之中,再无纷争。
未过几年,后宫里的孩子便多了起来,热热闹闹的。
有时候,顾雁礼看着满地跑的小孩儿,会久久地出神。
他恍惚记起,自己还小的时候,顾执渊也没多大,他们两个常常在一块儿玩。
读书,骑马,射箭,甚至斗蛐蛐儿。
顾执渊什么都比他强,学什么都比他快。
他父皇总是说,雁礼,你看你小叔叔多厉害,你再不努力,以后父皇就把皇位传给你小叔叔了。
他那时候不服气,处处跟顾执渊比。
后来一直不服气,一直跟他比。
始终没比过。
不论多少个日夜过去,顾雁礼都不能忘记,帝位归正前一晚,顾执渊对他说的话。
“你一生都在和我较劲比对,却不知于我而言,你拼命想赢的一切,都不是我在意的。我一心只想摆脱拷在我身上的枷锁,不再执宰深渊,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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