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号靠岸的日子是个阳光极好的大晴天,对面雪白碧蓝相交的房屋建筑越靠越近,渐渐在她眼前清晰。
这么明快的海滨之国的风情,只是看着,便觉得心情舒畅爽利。
衔海津不愧为天下第一的港口,此处的繁盛热闹比沈非念想象中的更为夸张,船只川流不息,港口每日吞吐的货物不知几数,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挥手成荫,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大多数好事物甚至等不及上岸,刚靠港便被等候在此的商户订购完毕。
这里的商人和大乾的商户很不一样,那种积极,热忱和进取的精气神,是其他地方远不能比的。
颇有狼性。
也对,毕竟,这里的人不会以从商为耻。
与沈非念同时靠岸的还有那艘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船,离得近了看,才觉出那船的大小竟丝毫不输逐浪号。
只不过没等沈非念细看,便听到有人唤她:“沈姑娘,别来无恙。”
沈非念下了船,走向久等多时的迟恕和严绍川:“见过迟国师,荣臻长公主。”
“客气了,一路辛苦。”严绍川笑道,“我接到你的信便已提前找好了大夫,此刻正在你府上等着,织巧姑娘若真是身患血症,那位大夫是看治此病的圣手,织巧必能安然无恙。”
“实在是麻烦了,多谢长公主如此费心。”沈非念颇是感慨,就算襄朝对自己另有图谋,他们能把戏做到这份上,假意都可作真心看了。
“你不必如此客套,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喝过酒的情意。”严绍川抬手,“走吧,先去你府上看看,若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个地方。”
到了往处后,沈非念心想,她怕是再也无法在沧京城找出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不说有多堆金砌玉奢华铺张,但这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的布局,雕梁画栋的描金绘彩,可能仅次于襄朝皇宫和国师府了。
更莫提这满院的花树,开满了蓝紫色的小花,泛着淡雅清悠的香气,实在雅极。
“这是桑月花,乃我朝国花,国师说,你应该会喜欢的,所以我就多种了些,怎么样,你喜欢吗?”严绍川似乎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
“实在是难为长公主这般费心了,我很喜欢,花的名字也好听。”
“此花喻意不屈之志。”
“喻意更好。”
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一把花白的胡子垂到了胸口,他捋着胡子给织巧把了脉,良久才说:“的确是海上血症,在我朝倒也不罕见,罕见的是能撑这么些时日,替这位小姑娘续着性命的,也是位高人啊。”
“先生过誉了,那当如何诊治?”沈非念连忙问道。
“需得细细调养,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她拖得实在是太久了,老夫也要酌情处理,不敢贸然。”
“无妨,能治好就行,那这些日子就辛苦您了,我必有重酬。”
“姑娘言重了,您既是国师好友,这便是老夫份内之事。”
老大夫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饮食忌口后,便下去写方子抓药了,沈非念这也才长长地出一口气。
织巧都已经昏迷了好些时日了,若不是有沈澜弦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她都要怀疑织巧是不是还能救回来。
安顿好织巧后,迟恕和严绍川为沈非念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宴上严绍川极为细致地介绍着襄朝的种种风俗,各色美食,顺带嘲讽了一波沈非念不堪一提的酒量,说她要与襄朝的美酒无缘了。
那明快而欢乐的气氛,实在令人沉醉。
在经过了长达二十来天的海上漂泊后,沈非念竟破天荒地从严绍川这里找到了踏实和宁静。
她想,也许这就是缘自于血脉的亲近吧。
“国师说,你一点也不稀罕所谓襄朝公主的身份,但无论你在不在意,你都是我的妹妹,别处我不敢说,但在襄朝,我定能护得你安好。”严绍川端着一杯酒,笑着说完这些话,一饮而尽。
她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她可是……巾帼红颜。
实实在在握着兵权的将军,谁见了不得称她一句女中豪杰?
推杯换盏间,沈非念偶然瞥见迟恕的眼神。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瞎子的眼中,也是可以满溢温柔的。
他“望”着严绍川时,柔软的爱意几乎要醉死人去。
可当严绍川与他说话时,他却总是微微低下头,藏起那些满满当当的深情。
酒宴散场后,沈非念与黄雯一同又去看了看昏睡的织巧,坐在房中说话。
她不无感慨地说道:“我觉得,你来襄朝挺好的。”
“为什么?”
“你看他们对你多好?而且在襄朝,原来女子为官为将是一件这么平常的事,我见众人对严绍川极为恭敬,并未因她是女子就有半点瞧不起,更不会肆意诋毁侮蔑。再想想咱们在大乾的时候,你不过是朝中担了小职,竟惹得那些人恨不能将你生吞活剥了去。”
沈非念笑了笑,“两国风俗的确多有不同。”
“盛朝也挺好的呀,文华公主不是都可以参政么?虽然也被人说吧,但至少没有咱们大乾那么离谱。”
“这才出来几天呀,你这心就叛变啦?”
“不是,我是觉得,果然还是得多出来看看,以前哪里知道,外边儿是这样呀,不能做井底之蛙了。”
沈非念却认真地对她说道:“女子上战场,固然值得赞扬,但你不要忽略一件事,一个国家如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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