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公主在沈非念这处待了很久,难以置信地,她们二人相谈甚欢。
后来在回廊处闲坐,相谈甚欢,至支了小桌,红通通地炉火上温着好酒。
沈非念自知酒量不佳,所以喝得很少,多是看文华公主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她喝醉了就晃着酒盏胡言乱语:“我跟渊王爷没什么的,我之前骗你的,不过呢,我的确很倾慕他。”
“嗯。”沈非念点头。
“你怎么听着一点也不生气呀?”
“你喜欢他,我为什么要生气?难不成,我还能不让世上其他人对他心生爱慕?”
“可是我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
沈非念抿了一小口酒,没有接话。
文华公主站起来,摇摇晃晃着身子,“几年前,边关大战,都说是赵华安英勇无双打退了我大盛雄狮,可是呢,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是渊王爷率他的死卫孤身深入,绕于后方屠戮了我军精锐,他们就跟鬼一样,从地底下钻出来,从天下掉下来。”
“沈非念你知道吗,那只精锐以强悍无畏著称,可那天晚上,他们几乎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待回过神来时,已是一地死尸,残肢断骸,血流成河。”
“我恨极了,我发誓不取顾执渊项上人头誓不为人,这才有了春蛰计划。”
“可奇怪的是,我收到的有关顾执渊的情报越多,我越看不懂这个人,他好像一心为乾朝,可他也好像根本不在乎乾朝,他像个残忍暴戾的刽子手,可有时候,他又莫名的悲天悯人。”
“直到你出现。”
沈非念枕着脑袋靠在回廊扶手上,“我怎么了?”
“情报说,顾执渊对你着了魔,更改了许多决定,你也许不相信,以顾执渊的安排,沈昌德没那么快死掉。”
“为什么?”
“乾朝维持虚假的明争暗斗不好吗?沈昌德一旦倒下,朝中势力变更,必有一番动荡,你朝皇帝需要另扶他人来维持与顾执渊相争的场面,这可是很耗费时日和精力的。”
“原来如此么?”
文华公主不解地看着沈非念,凑了过去,很近地看着沈非念的眼睛,“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的确不在意。”沈非念笑了笑,“我又不是公主,何必关心庙堂之争?”
“我以为,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让你失望了。”
“确实有点,你天生适合玩弄权术,心肠够狠,脸皮够厚,手段够多,最重要性的是,足够薄情。”文华公主拔了下垂在沈非念额前的碎发,“你是比顾执渊更薄情的人,你可以在一段看似如胶似漆的感情里,随时抽身而退。”
沈非念长睫轻颤,笑声道,“抬爱了。”
文华公主歪了歪头,抿唇一笑,“怕是命不由你。”
她彻底喝醉了,醉得在回廊里一会儿唱诗,一会儿吟曲,好几次还险些掀翻了桌子。
尉迟无戈扶住她,将她背在身上:“公主,你醉了。”
“小无戈啊,快让姐姐捏捏脸,给姐姐笑一个。”
尉迟无戈满是尴尬地看着沈非念,道了个歉,便扶着文华公主先回去了。
沈非念仰面躺在长椅上,看着天上星子眨眼,斜伸出来的一段枯枝上刺破了月亮的脸。
与顾执渊争执过后,她再未提过这个人,也不见有多伤心,只如寻常般地回到了往常的生活轨迹和节奏。
旁人都觉得,沈非念心硬如石,冷血薄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口有个窟窿,正呼啸着破败的风。
可做出那副柔弱悲惨的受伤模样有什么用呢?作为把戏和手段,她想示弱随时可以柔弱如蒲柳,可对于顾执渊,她已经失去了玩这种把戏的意义。
“姑娘,天寒露重,我们回去睡吧?”织巧大概是唯一一个能感受她内心痛楚的人,看沈非念越是强装无佯,她越是担心害怕。
“也好。”沈非念起身,忽听得有人敲门。
来的人是个老太监,“陛下召沈姑娘。”
织巧一听便觉事不对劲,皱眉道:“陛下何故深夜召见我家姑娘?”
“这话,您该问么?”老太监抬起惨白的脸,冷冷地瞥着织巧,天子之令,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置喙?
“我需更衣面圣,劳公公稍等。”沈非念按住织巧,转身回屋。
“姑娘?”织巧一边给沈非念换着衣物,一边紧张地问,“要不,我去一趟王府?”
“不用了。”沈非念往耳上挂了一对耳饰,满是疲惫的声音说道:“去找迟恕。”
“襄朝迟国师?”
“嗯。”
“找到他后,我该说些什么?”
“什么也不必说,他会知道的。对了,我记得前两天是不是新制了一条祖母绿的项链?”
“嗯,就在后边儿放着呢,还没拿出来估价。”
“拿去送给文华公主。”
“好,我会立刻去办的。”
“黄雯呢?”
“在外边等着呢,她见姑娘这几日子心情不好,怕说错话冲撞了你,所以不怎么敢进屋里来。”
“让她睡一觉吧,我没回来之前,就不要醒了。”
织巧神色一滞,骤然握紧了手中的梳子,看着铜镜里云鬓花颜的沈非念,忽生不安与惶恐。
“姑娘,你此去,万事小心啊。”
沈非念展颜一笑,容色倾城,明艳娇憨,“我真出什么事儿了,你就让黄雯带着你跑路,顺便带上沈澜弦。”
“不会有事儿的。”织巧小手轻轻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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