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悬壶斋,顾执渊的马车正停在路边,只是没有看到寒川。
远远着就闻到马车里传出一股很香的味道,沈非念开玩笑说:“王爷这还藏娇了呢?我没误了你的好事吧?”
顾执渊想拎起她把她塞进来,让她好好看看自己藏了什么娇!
一天到晚嘴里没遮没拦的。
钻进马车,沈非念又随口问道:“寒川呢?他怎么没跟着你?”
“我有事让他去办。”顾执渊心想,她和寒川关系也太好了,自己不在时,怎么不见他问寒川自己去了哪里?
马车里很宽敞,坐下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里面还摆了小桌。
小桌上有一些清淡的吃食,模样也很精致,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沈非念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午饭没用完,柒伤泉医馆里就出了事,着急忙慌一路忙到大半夜这个时辰,别说饭了,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肚子早就饿得空瘪瘪。
这会儿看到这桌吃的,馋虫便活络过来。
“我……可以吃吗?”沈非念眼巴巴地看着顾执渊,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不可以,你看着我吃。”顾执渊拿起筷子。
“……”人干事?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执渊细嚼慢咽的,狂咽口水,她感觉自己在受刑。
顾执渊被她的模样逗得装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说道:“我吃不下了,不如撤……”
“别浪费嘛,我吃!”沈非念抓起桌上的另一双筷子,大快朵颐。
桌上两只碗,两双筷子,沈非念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只是顾执渊不开口,她就不敢瞎动。
“吃慢点。”顾执渊看她吃得急,倒了杯水给她。
“我得赶紧吃完,回府后还得去沈之楹那儿一趟呢。”
“不着急,他们反正也跑不了。”顾执渊的眸色沉了沉,但没多说什么。
“其实说实话,段斯予这次的事情做得挺高明的,环环相扣,多方受益。”沈非念喝了口茶,叹笑道,“只可惜他撞上了我。”
“但最大的受益方是沈之楹无疑。”顾执渊拍松了一个软枕,塞在沈非念身后,“毕竟这一切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她铺平进宫之路。”
沈非念点头:“我觉得很奇怪,像段斯予那样的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帮沈之楹定是有所图,图什么呢?”
顾执渊没有接话,只是等沈非念说下去。
“段斯予之前接触的第一个宫中之人,是贞嫔。如果沈之楹真的进了宫,想来她会和贞嫔结为一派。”
“极有可能,宫中无有独善其身之人。”顾执渊点头。
“我想,段斯予的目的,是做皇商,贞嫔只是一个开始。”
“很好。”
“王爷听过一句话吗,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怎么说?”
“如果我猜测正确,段斯予他绝不会只赌贞嫔这一条线,而是多处撒网,一个被他一手送入宫中,并有致命死穴捏在他手中的宠妃,无疑是另一条更好的线,或者说棋。”
顾执渊眸中晦涩难明,深深地看着沈非念。
沈非念轻轻地皱了下眉心,摇头道,“王爷,若国库命脉掌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商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你太看得起他了。”顾执渊笑了下,虽他然这么说,却也很高兴沈非念能想到这一层,“我会做防范的。”
沈非念一想也是,谁的小动作能逃过顾执渊的火眼金睛呢?是自己在瞎操心了。
“你有没有兴趣做皇商?”顾执渊突然问。
“……”
沈非念怔住,忽然她有一种感觉,顾执渊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而是一早,顾执渊就想让自己走这条路。
之前种种,都是在为走上这条路做铺垫和准备。
这种人生轨迹被他人规划的感觉,让沈非念深感不适。
即便她想做皇商,想做到天下第一商,也该是她自己想去做才对,而不是别人设定好了道路,让她去这么做。
但是她面对的是顾执渊,她似乎连反抗的念头都不该,也不能有。
从很久以前沈非念就有这种被他操控,掌握的感觉了,这种感觉糟糕透顶,令她如被绳索捆缚。
自己真的要做被他安排好的棋子吗?
沈非念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顾执渊,说话声音轻轻的,但极为笃定,是绝不妥协的笃定。
“王爷,我不喜欢做提线木偶。”
顾执渊错愕地看着她。
猛然间他意识到,他在做一件何其愚蠢的事。
他不喜欢自己一生被人定死,可他无路可逃,此生注定只能与绝望对峙,与深渊相临。
他怎么能让沈非念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可这样的念头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
顾执渊抬起一条腿踩在软垫上,往后靠了靠,手臂闲闲地搭在膝盖上,以一种他自己都从未想到过的洒脱和宠溺姿态,笑着对沈非念说:“那便做你自己。”
沈非念不知道让顾执渊说出这句话,是何其的不易,哪怕是天子来了求他放过自己,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生杀予夺,剥夺他人的人生,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他也向来不在乎他人的痛苦或绝望——反正不会有人比他更绝望。
沈非念不知道,所以她能轻轻松松,高高兴兴地冲顾执渊绽开明朗又天真的笑颜,甜滋滋地说一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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