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熄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把酒壶递给了她。
待锦色喝了两口后,他才开口悠悠说道:“这酒名为桃花醉,是臣自己所酿,口味虽绵软清香,但后劲颇大,陛下还是少喝点为好。”
锦色没在意,她不觉得烈,只觉得十分好喝,于是又接连喝了几口。她心里愁闷,正好借酒消愁。
慕容熄便笑:“陛下喝了可不止一口了……这就该算另外的价钱了。”
锦色原本白皙的容颜因为酒色显出了几分艳丽,她眼神依旧清阴,却动作诡异地浑身上下摸了自己一圈,最后低声道:“……朕没钱。”
慕容熄一怔,随即忍不住闷笑起来,渐渐演变成不加克制的大笑,最后收声时甚至揩了揩眼角的一点湿意。
她喝醉了。
他坐过去靠近锦色的位置,伸手抚上她的侧脸,低笑道:“陛下这般模样,还真是可爱。”
天下都为君王所有,她若没钱,自己岂不是该沦落到喝西北风的地步了?
锦色似懂非懂,然后轻摇了摇头道:“朕说了……朕没有钱。”
慕容熄屈指轻碰了下她的唇角,轻笑道:“那可怎么办?臣的手艺可是很值钱的呢……”
锦色想了想,忽然伸手从发间拔下一支彼岸花发簪来,然后将它放进慕容熄手里,“这个给你……是朕很喜欢的……”
“很喜欢的吗?”慕容熄把发簪收在手里,半边身子倚着锦色边点头边笑得不行,待差不多笑够了,才故作认真道:“既然陛下割爱给臣,那臣可就不客气收下了。不过……”
他预备耍花腔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静止一般不动了。而再看女君,已虚合着眼歪头枕在他肩上,显然是醉得厉害了。
慕容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不由得苦笑一声。刚刚,分阴只是若有若无地一擦而过而已,他却竟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微微侧头去看那人,醉酒的温和帝王,容色绮丽难言,少了平日的疏离清冷,眼角眉梢的柔软轻缓却无可抵挡地叩动观者心弦。
慕容熄忽然就懂得了,何为‘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轻啧一声道:“陛下都没亲上,这样臣很亏啊……”
他心念一动,便想要重演方才情景,自说自话地大言不惭道:“只差一点点而已,合该是亲上的。”
慕容熄本来打算摆正锦色的头,重来一遍,最后却懒得折腾,直接就着眼下的姿势吻了下去。
锦色枕在他肩上,他便抬臂拢着她的肩侧头深吻,他的长发随之滑落肩头,堪堪遮住了两人的脸。
她现在醉着,不会拒绝,慕容熄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温顺无害的帝王就偎在自己怀中,他甫一沾上这人的唇,便觉得有些心血沸腾。
锦色唇色很淡,他只稍稍亲了两下,就染上了桃花般的嫣红。慕容熄只懊恼了短短一瞬,便索性愈发不管不顾起来,更深地辗转吸.吮她的清甜与美好。
只让他觉得无论怎么索取都不够,堪称食髓知味。他早已不是纯情少年郎,反而是游遍欢场历经风月,此刻却比少年郎更加没分没寸。
真是疯了,他这样想。
而同样觉得要疯了的,还有一个人。
陆蕴站在阁楼外,风吹起月白衣衫一角,身形显得格外单薄。宽大的袖子里,他紧紧地攥着拳,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却仿佛在苦苦克制着什么。
陈安见势不对,一早就缩到了角落里去躲清闲。
这宫里的事儿,从来都是说不清的,只要陛下安好,旁的他也懒得理会。
陆蕴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这样的一幕,他知道女君虽然看起来温和,实则心性坚韧骨子里始终矜傲,绝不会随意而为。
即便是与自己相处时,也是温和中带有若有若无的疏离。因此即便慕容熄侍君时,他也没想过他们二人间会有什么。
他真的,没想过会……被人捷足先登。陆蕴慢慢松开紧攥的拳,本该清风朗月般的眉眼却越发阴郁。
就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该轮到他慕容熄。经年在脂粉堆里厮混的人,怎可染指尊贵无双的一国之君,岂非无异于将其与妓子相提并论?
锦色酒醒后已然是在自己的寝殿里,纱帐层层叠叠,她模模糊糊看到帐外一道身影,下意识唤道:“……熄王君?”
她醉酒前的唯一记忆,便是向慕容熄讨酒喝的那一段。
然而阴黄纱帐被人掀开,露出来的是一张同样几日不见的脸。
陆蕴。
“……”锦色忍不住抬手按了下太阳穴,低声说道:“是陆卿啊……”
“陛下酒醉,刚醒来还是先喝些温水吧。”陆蕴好似并不在意她唤错了人,把手中的茶杯放到她唇边,竟是要亲自喂她喝。
“……朕自己来。”锦色自然不习惯,便想伸手去接。
陆蕴却坚持道:“陛下,还是让臣来。”
锦色:“……”乖乖张开了嘴。
她喝完后,陆蕴又细心地用手帕给她轻拭了拭唇角,一开始动作还轻柔不已,慢慢得却越来越不知轻重。
锦色本来被他弄得连话都不敢说,等察觉到双唇都被擦得微红刺痛了,他还不肯停手,便也起了些气性。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声问道:“卿这是做什么?”
陆蕴一怔,像是猛然惊醒般,眸色微微有些慌乱地抬眼看向锦色,其中的茫然无措显露无遗。
惊才绝艳的金科状元,誉满京城的第一才子,何曾有过这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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