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其实我和周瑜哥哥还是娃娃亲呢。”顾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到时候……弦姐姐可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啊。”
她用余光瞥见司马弦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似乎正慢慢转化成为斑驳的伤痕。顾瑶内心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对周瑜心存眷恋,虽是已经知难而退,可方才那般古井无波的表情仍难以观其一二。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使出这等杀手锏,谅她再怎么难以割舍,也必须是得全身心退出才是。
果然,司马弦微微收敛失落的神色,迫使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尴尬的弧度。她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仿佛如鲠在喉一般难以发出些微声响。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慢慢将心脏撑开填满。良久,她紧紧地攥了攥裙摆,仿佛使尽浑身力气似的,低眉轻声道了一句“恭喜”。而顾瑶分明看见,她强颜欢笑的眼角有晶莹的颜色。
这样的话,就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可是,倘若在自己不在庐江的日子里,她又想勾引周瑜怎么办?斩草须得除根才好,这是人之常情。
顾瑶看着借口走累了想休息一番的司马弦,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河水倒映出二人的身影,司马弦蹲在河边,用白璧一般的手指捧起清水洗脸。顾瑶盯着她未带任何兵械的身影,缓缓朝那个孤独的背脊伸出手。
——反正周瑜哥哥不在,快点处理掉就行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孙策漫不经心地倚靠着树干,抱起双手和周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视线却始终飘向顾瑶和司马弦的方向。
正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孙策抬起手掌,接下从叶缝之间溜进来的光芒。他微微偏过头,蹙起眉头看向身旁始终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周瑜。
“别想了,你自个闷着能想出什么来。”
“伯符,”周瑜没有反驳,目光却始终在孙策脚边的草叶间游离,“你若是我,此刻又会做何感想?”
孙策白了他一眼:“我若是你,我就不会难过。”
“……为何。”
“你不是说了么,你与那弦师妹‘不是那种关系’。本就不存在的事,你还难过个什么劲。”孙策嘁了一声,将双手背在脑后:“除非你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真实想法,否则我才不帮你。”
真实想法?周瑜倒是被孙策这一问给问住了。什么才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依稀记得那日初见司马弦,在那双抚琴的素手拉开大门的一刹,幽深清冷的兰花香气便冲了他满怀。她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之中飘然而至,似是神女天降,又以琴弦为引牵动了他的心。他以为自己喜爱她的琴声,喜爱她抚琴的手,又喜爱她明朗外表下那略显桀骜的心性,仅此而已。
若说还有喜欢,也绝不过是更甚于亲朋好友一些的喜欢罢了……罢了。
……可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会在司马弦主动松开手时,有那般难掩的失落。那如利针刺骨的心情,只消稍微回想一番,便感到异常的刻骨铭心。
“周瑜啊周瑜,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孙策撇了撇嘴,一手用力按上周瑜的肩膀:“你这傻子,承认自己真的喜欢她有那么难吗?承认自己想和她在一起有那么难吗?”
“你就承认自己爱上了弦师妹吧,我的傻义弟!”
正当那一瞬间,孙策仿佛看见周瑜的眼中又亮起了昔日的火光。那是他的赤诚与真相,是周瑜心中难以掩藏的热切。
爱上……原来是这样吗?
这种情感,是想与那个姑娘长久为伴、煮粥温酒的情感吗?是在她朝着野鹿射出那一箭时,自己被那迎风招展的长发所攫走的视线与目光吗?啊啊,原来如此,他那日下定决心唤出的那声妹妹,始终都是自己内心潜藏着的、最真实的梦想。
他是从何时产生了这等情愫,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而重要的是,此刻周瑜的内心较之先前有百倍的酣畅,仿佛孙策替他打破了内心始终不愿逾越的障壁,热忱的奔流在霎时间汹涌而来,拍击着剧烈跳跃的心脏。
“哎,不过……”孙策仿佛想起什么了似的,“那个大小姐可怎么办啊,你们两家不是世交吗?”
他正随口说着的空当,视线又不自觉地往那边飘去。刹那间,孙策原本懒懒倚靠着树干的身体陡然绷直,仿佛不可置信似的瞪着不远处的青草河岸。周瑜预感不妙,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放松些许的表情也骤然紧张起来。
“……糟了!”
司马弦被掐着后颈,整个人都浸溺在河水里。
她想要出声叫喊,可后颈被人狠狠扼住,刚一张嘴便狠狠呛了几口水,鼻腔被瞬间的辛辣充盈,眼眶不可控制地溢出痛苦的温热。
顾瑶瞪着已经渗出血丝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执行死刑。她看着司马弦在河里痛苦挣扎的身影,看着那洁白的衣裙被水浸泡得如鱼鳔般膨胀沉浮,看着脱离木簪的长发像水蛇一样肆意飞舞,复又将那掐着司马弦后颈的手狠狠往水下按去。
顾瑶的眼前不断重复着刚才的画面。她找准时机把面前的女子推进河里,怕她挣扎着叫喊出声,又扼住她的后颈使她整个人都沉没下去……
快点,再快点。
沉得再快一点就好。现在可以挣扎了,快挣扎呀。只要越是挣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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