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华与香港演员李某的恋爱,历经八年修整,分分合合,伤经动骨,离离散散,折磨虐心,基于出生地的差异,家世背景的悬殊,长期的感情煎熬,事业观的不契和,终了以分手收场。正式结束时,袁秋华年近三十,青春已逝,事业陷入低谷,开始怀疑人生,反思选择。教授曾说,女孩子,没能力,不努力,长得好看有么用?跳出文艺理论,踏入社会实践,适合普罗大众的实际情况,却是长得好看,不仅用途大大的,比能力对事业更有用,比努力对生活更有用,比智力对运气更有用,借一句流行语作结论,就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俗话说,姑娘十八一枝花,人人看着都爱她。袁秋华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再加孤傲与执拗,与众不同不合群,且刚直与坚毅,不会温驯柔和以弱示人,还情路坎坷留阴影,不仅父母焦虑,亲戚担忧,朋友催促,自己也忐忑,伤不起,误不得,搁不能,逃不掉。
经人介绍,袁秋华返乡嫁给谢汉。表面听起来,他家穷,貌丑,人老实,又在城郊,又是砖匠,手艺能养家,符合过小日子的标准条件。乡谚道,会选选人才,不会选选家财,家穷不可怕,贫穷知发奋,富贵骄逸败,只怕人好吃懒做,不务正道。貌丑也不介意,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心灵。老实人,守本分,脚踏实地,似乎更靠得住,狡猾人,花肠子,天马行空,往往不靠谱,她最中意的,就是这一点,有安全感,不用担心被耍,不必提防被卖,就算耍弄,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婚后即使自己不能独掌乾坤,至少也能把持半壁江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为一无所有的怨妇。
袁秋华纵然走南闯北,毕竟年轻,工作相当简单易行,文艺交往圈子比较单纯,感情经历专一,选择谢汉时起决定作用的想法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但事后证明,嫁给谢汉的决定还是草率了些,轻信了表面现象,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恋爱期间,她见面只与他一人交谈,了解只知他一人情况,并不曾依乡风民俗,派兵去谢河畈对他家境,他家人,他家风,做一番实地暗访和察探。轻率的苦果,哑巴吃黄连,她自己咽下,悔之晚矣之余,免不了责怪介绍人,媒婆嘴信不得,隐恶埋丑掩是非,前后不透根底,不管女子嫁哪里,只要一只猪后腿,鲜花偏插牛粪堆,白玉扔进污泥潭,羔羊推入虎狼穴。
袁秋华一脚踏进谢家门,迎面而来的,并非友爱的眼神,而是婆婆眼中的敌意,仿佛接待杀上门来的情敌,恨不得在茶里放盐,在菜里下毒。婚后,日常相处,婆婆见儿媳,越看越生气,毫厘不爽,全身冒火,似乎儿媳是迷惹唐僧的狐狸精,火眼金睛一扫描,便原形毕露,涉及利益纷争,好像儿媳是打家劫舍的侵略者,金箍棒一开杀戒,便为家除害。
宫喜鹊对儿媳无忌讳,一定要让儿媳按着她过去伺候婆婆,那个老礼数来伺候她,洗脸梳头倒尿盆,铺床扫地抹灰尘,敬茶端饭请尝菜----她过去是童养媳,如今依旧把儿媳当童养媳。且订十条打骂新家规,树立婆婆的权威,侍奉不虔诚,打;硬颈不听教,打;冷眼看长上,打;问候不耐烦,打;燥气不洁静,打;讲话高嗓门,打;召唤不应声,打;面露不欢悦,打;叫东去西,打,干活不卖力,打。
衣食往行,冷暖饥饱,鞍前马后,儿媳伺候得稍不如意,宫喜鹊开口就骂,儿子扬手就打,抬腿就踢。
娶到的媳妇,买进的马,由人骑来由人打,想打就打,想卖就卖,打死了就埋,死不了就受。
按老礼教,儿媳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受了气哭闹,是再找一顿打,吃了亏说理,就该打个半死。
儿媳犯家规,这是有理由的打骂,还有没理由的打骂,不用讲道理的打骂,不必依规矩的打骂,还有不许吃饭的惩治,不允进房的惩罚,不让回家的惩戒。说不孝,就是不孝,驳不得,说忤逆,就是忤逆,辩不得,母亲开骂,气不得,儿子开打,哭不得。
生儿子就是好帮手,听话,顺从,跟屁虫,打老婆已说明不怕老婆,娶媳妇就是好用品,出气筒,泄火桶,练打肉柱,骂儿媳已说明管得住儿媳,当婆婆就是好滋润,长精神,养心情,舒筋活血,会骂能打已说明婆婆的威严。
娘亲动嘴喝打,亲儿动手教训,婆婆不必亲自动手,只要下个命令,自有儿子代打。母子连心,力量大大的,言出必打,威风足足的。
外来媳对长上,对丈夫,无条件的服从标尺,和前清光绪年间差不多。
宫老太常谈,我年轻时,哪有这么逍遥快活?
半辈苦媳妇,受骂挨打,煎熬成太婆,就要为难儿媳,任打任骂耍派头,高歌婆婆经,效仿婆婆样,让儿媳遭受同样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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