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我说:“人心是土壤,烂种子结不出好果实!”
“是啊!那天被你骂了之后,我才好好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他真的不是好人呀!除了比他更有钱更有地位的,他谁都看不起,有难不帮,正眼不瞧,那些比他更有钱更有地位的他也一样瞧不上,见面时阿谀奉承,私底下嚼他们的舌根子,假得不行。你说他是qín_shòu,我觉得他是蝙蝠。遇上飞禽,他说我有脚,比你们高一等。遇上走兽,他说我有翅膀,比你们高一等。所以他非禽非兽,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谁也不是他的自己人,没有人会雪中送炭、助他一臂之力,危难之时鸟兽散也是他自找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那天,他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干净得像月光。他的女朋友意外去世,全班的同学都安慰他照顾他,他身上有几十个同学的关注和关心。”
“所以你们这些在校园里认识他的人,对他都比他自己对自己要好,你们大概都还记得他当初一尘不染的样子,他却早忘了。对了,上个月我跟张恒礼吃了顿饭,张恒礼告诉我你们这群人也不热闹了。”
她叹着气说:“真可惜,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千人万人中,有两三人相知。你们曾经那么幸运,真的太可惜了。”
我在街上偶遇高润三天后,在地中海的小岛国塞浦路斯,一个叫帕福斯的城市,易续终于找到了他的爸爸。
他爸爸正在重症监护室,一张中国面孔,却拥有拉脱维亚护照、拉脱维亚名字。保险起见,易续靠dna确认了身份。
在帕福斯的郊区,有个海边有三块大岩石,传说中爱神维纳斯就是海水拍打在这些石头上的浪花里诞生的,塞浦路斯当地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如果人能围着三块石头游泳,每游一圈,就能受到爱神的呵护,年轻十岁。11月初,易续的爸爸和他女朋友为了这个虚无的愿望去游泳,海浪太大,两个人都被卷到浪底去了。人们从水里把他俩打捞上来时,那女人已经确定死亡,易续的爸爸意志散失、肺部大量积水、脑损伤严重。
没有人为他负责医疗费用,他在法律上也没有一个家人或者亲人。医院正考虑要不要把他送到便宜很多的社区医院,当成难民做慈善式治疗,那样不管是治疗的力度、仪器、药物都会下降好几个标准。易续及时赶到,扛起了医疗费用。
易续在医院旁租了个房子,有时间就去医院照看,等待他爸爸情况好转和苏醒。这一住,就是七个多月。
2016年7月23日,我突然接到funny的电话,她的声音温柔得让我错愕,她说:“eplease”(请问你能来看看我吗?)
我给易续打电话,告诉他funny出大事了,她居然打电话给我,最吓人的是她说了“please”!
她居然说“please”!
易续当天下午立即飞往汉堡。funny心脏病发,很虚弱,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次真的时日无多了。
她问易续我为什么还没去,易续骗她说我正在申请签证,可是德国大使馆很严格,需要多一些时间,他鼓励funny再等等我。
两天后funny在睡梦中去世了。
我想起11年的4月22号,是我跟易续在一起四周年的纪念日,那天我买了个小蛋糕回家,视频连线跟易续庆祝完后拿到后花园把蛋糕分享给正在做日光浴的funny、soeren和王太太。
王太太问:“什么日子啊今天?”
我说就是想吃蛋糕了,没什么特别的。王太太说,哦,今天好像是地球日!我上网一查,用英语告诉funny,今天是地球的生日!
soeren立刻说地球是他的兄弟,因为“everyyearer!”(:火热,也有性感之意。每年我们都越来越性感/火热)
funny也不甘示弱,说地球是她姐妹,因为“asido!”(她跟我活得一样长!)
那个说跟地球姐妹活得一样长的女人,在她79岁的年纪,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乐观地想,人就算化为灰烬,不也是跟地球同存的吗?
soeren去了美国工作,我们失去联系快一年半了。发邮件他没回,我只好注册了ter号,去那里给他留言。我查看他12年年底的内容,看他有没有把当初骂我的那些话删掉。不出所料,没删。
只是他并没有记录我们在深圳工厂的那个“游戏”,他与我重逢后,到他离开中国那天,只有一条更新,是我们在深圳第二家工厂的时候,他偷拍了我在车间累弯腰的狼狈样,说我像一个“问号”。他那几天总是说“问题”,后来又没问什么,我以为他看我太忙就懒得再问了。没想到他是说,我累得像一个大大的“问号”。
soeren收到我的留言,葬礼那天飞回汉堡。funny的葬礼由她的男朋友主持,易续给我发来照片,是个帅老头。全社区的人都到了,很热闹。不喜欢小孩的funny将所有财产捐赠给了汉堡的儿童福利院,易续说我的那个大箱子funny也给捐掉了。
那里面有七副墨镜,是我当初想带回长沙的礼物。爸爸妈妈易续张衣张恒礼我自己还有易续的妈妈,每个人一副,我让易续偷出来,他又不肯。我买的时候就想,要是有一天我们七个人带着我买的墨镜,一起走在长沙的街上,得多拉风!
也好。物是人非,有三个人不在身边了。多出来的三副眼镜我自己再去处理,也是心伤。
funny帮我做了顶好的决定。
根据funny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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